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苏晨十分淡然的从柜台抽出一张纸巾擦去脸上的冰水,转身离开。那个泼水的年轻男服务员蹲在地上,似乎在哭泣。另一位店员忙追了上来道歉,免去了点单的钱。
“实在对不起,他是暑期兼职的大学生,不懂规矩,还请见谅。诸位的饮品马上做好了,今日由我们店请客。”
“没事。”苏晨掏出两张钞票递到他手上,“不用找了,也请别为难他。”说罢出门上了车。
成云飞拿着饮料刚要过去,杜赫拉住了他,说道:“等会再去。”
“你表哥怎么回事啊?”成云飞问楚喻儿道。
“我哪知道!”楚喻儿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个捂脸哭泣的年轻男生已经不见了。他们往停车的地方走去,上了车。车上很安静,没有音乐声,冷气呼呼灌满车厢,有些沉闷。
“你来开车。”苏晨道。“我给你指路。”
成云飞巴不得这一句,忙坐进驾驶席,启动汽车上路。一面拧开广播,一边吹起不合时宜的口哨。他满心愉悦,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
“表哥……”
“对不起,因为我的私事影响到大家了。”
“没事,没事。谁还没点过去呢?年前我带杜赫去我家附近的步行街玩,还不小心碰见了我的前女友,被她臭骂了一顿。”成云飞咧嘴笑着说道。
“喻儿,我待会儿说的话,你别告诉我妈,也别说给舅舅听。”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姑姑的。”楚喻儿心里早猜到几分,这样的事情,她当然不会多嘴。
原来那个男生是苏晨的学弟,名叫赖清波,如今大三在读。一年前,苏晨应邀回校给一个社团讲课,两人就那么认识了。这一场恋情的开始源自林晓波的主动追求,结束于他无法克制的控制欲和依赖性。
一开始苏晨无意于他,直到那一个圣诞夜。苏晨与几个朋友饮酒至夜深,回家见到赖清波缩在小区门口。天上下着雪,他把他叫上车,带回了家。那一夜过后,苏晨默认了两人的关系。可不到一年时间,他提出了分手。
“像是领养了一个还没断奶的婴孩,很累。”他最后叹气道。
听完故事后,成云飞也没有再揶揄他。他想起了自己与杜赫的关系,心有戚戚。他瞥了杜赫一眼。杜赫望着窗外炽热的金色阳光,像是没有在听。出城之后,高楼散去,绿意渐浓,一整片无遮无拦的碧蓝天空在头顶铺开。
他突然想回家。
那里有一条清凉的小溪,一眼无极的金黄色稻田,还有杜颉。不,那是以前,是回忆。不是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了杜颉,只有稻香如故。
车上再次陷入了沉默当中。这一回没有人打破僵局。成云飞双手紧握方向盘,认真盯着路面。路窄,车不多。前方不时出现一辆大巴车挡住视线。车载播放器固执的一首接一首歌播放着,播完了又从头开始。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渣?”苏晨终于开口问道。
没有人对他的故事发表评论,他像是表演完毕的舞者在舞台上面向观众保持着最后一个姿势等待谢幕,然而幕布迟迟不肯合上。
“不会。感情的事,从来不分对错。”杜赫道。“你情我愿,无欺无骗,谁能怨谁?”
“你真的不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不觉得。不管什么原因分手,归根结底是不爱了。你从来没有爱过他对吗?”
“也许有那么一刻爱过。”苏晨沉吟半晌才道。
“那也算不错了。”杜赫道。
成云飞突然踩了一脚刹车,杜赫差点磕着了头。
“怎么回事?”楚喻儿道,她的头发全披在了面上。
“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成云飞说罢,解开安全带下车查看。
他们全都下了车。这附近有一片村庄,道路两边建满了民居。他们撞死了一只鸡。许多村民围拢过来。说着杜赫听不懂的本地话。
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穿着宽松泛黄短袖的大妈冲上前来,对着他们大声嚷嚷着,不用听也知道鸡是她家的,他们只能赔钱。至于赔多少,其中一个会说普通话的中年男子道:“赔一千。”他的发音并不标准,可他们还是听得清楚明白。
“凭什么啊!一千!你们怎么不去抢劫啊!”成云飞怒了。他并非不愿意赔钱,只是这价钱明显过高到不切实际了。
“赔不赔?”那中年男人问道,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赔。”苏晨干脆的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块塞给那个男人,拉着杜赫他们上了车。
那个大妈骂骂咧咧了几句让开了路。杜赫从后视镜里看见她满脸的怒容很快转化成了笑容。一千块钱可以买十几只这样的鸡。
苏晨再次坐上了驾驶席。
成云飞道:“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你把银行卡号给我,我转给你。”
“不用了。”苏晨头也不回的说道。
“不用拉倒!”成云飞嘟囔道。他心里有些郁闷。
“你没吓到吧?”杜赫问楚喻儿。
楚喻儿摇了摇头,但脸色明显有些泛白。
“喝点水压一压。”成云飞递给她那杯冰块早已消融了的冰拿铁。
“谢谢。”楚喻儿笑道。她的笑容有点勉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这一次旅途似乎没有开一个好头。
“上高速吧。”
前面有一个高速入口,苏晨问了一声,大家都没有反对。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来的构想已不可能实现。他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