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秦桥实验中学旁边的一家琴行。
周慧钧带着自己的电吉他去找琴行老板去修弦,阎金江也跟着一起。
“有时候,唱多了清和的音乐,换一种曲风,还蛮有意思的。”周慧钧感慨着自己前段时间学电吉他的感触。
“还好啦,风格总是要多变的。正如人的情绪也会多种多样一般,在我们婚礼那天,还这么过于清静,反而不合适,你觉得呢,小香葱?”
“我们婚礼那天……我也想不好该怎么样啦!”
两个人来到前台,琴行老板此时并不在这里,在这里的是一位正在练习弹奏七弦琴的女生。
这个女生,周慧钧认识的:“姚天琴?你居然在这儿?”
“嘘,安静。”姚天琴还在弹奏那首曲子。周慧钧和阎金江就静静地等着姚天琴弹奏完,然后周慧钧又重复了一下刚才她的惊讶的句子:“姚天琴,你居然在这儿。”
姚天琴放下手中的琴,然后说道:“我一直有着做一个出色的琴师的梦想,可是我错过了。当初我母亲不让我走这条道路,现在他们没时间管我了,也管不了我了,我每逢周末,就会在这里练琴。”
“沉浸在音乐世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啊。”阎金江说,“你刚才那一首,恐怕就连小香葱都弹不出来。”
“我没练过,当然弹不出来。”周慧钧说,“天琴,你练七弦琴,是因为你的名字里带着一个‘琴’吗?”
姚天琴回答:“因为,我小时候参加奥数竞赛在考场上,焦头烂额的时候,是一位艺人的琴声帮我摆脱了杂念,把我的思绪从杂乱带回宁静。虽然那次我的成绩比平时更差,但我始终记得那种感觉,太宁静了,宁静到我无法离开那幅画卷。后来我经常去秦桥大学里,等着那位艺人再次出现,后来,他真的出现了。那个曲调,那种节奏,把我带到那位艺人面前,我静静地坐在他旁边听了五十分钟,他才注意到我。他随身带着这把七弦琴,衣服都已经破了,可是那个琴匣还是新的。他说他太热爱音乐了,每次他都沉浸在怡然自得之中,少则二十分钟,多则一个白天。”
说着说着,姚天琴又弹奏起那位艺人的代表作,一边弹奏,一边诉说着那位艺人的故事,还有她自己的故事。
“他向我介绍了他的过往,他是一位老艺术家的关门弟子。老艺术家去世之前,把他所有的琴都赠送给了他的弟子。他也展现了过人的音乐天赋,成为了一名出色的七弦琴手,在学校里成了大名,还有了一个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
这时候,姚天琴弹琴的曲调速度渐缓,故事也逐渐悲伤起来。
“但是好景不长,艺术家没有登峰造极,难以得人尊敬。那位老先生也一样,他的妻子带着女儿,和一位富豪留下一纸离婚协议书跑路了。”
不过,这曲调实际上悲喜交加,无奈里还有着无牵无挂。虽然这点窃喜也没有持续多久。
“没有了亲人,他更加醉心于弹琴的世界。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后来,他的女儿哭着回到了他那个早已破落不堪的家,哭诉着他的遭遇,她说,富豪看上了一个漂亮的酒吧服务员,要甩了妈妈。妈妈苦苦哀求着不要富豪离开,哀求转为厮打,打斗中妈妈被富豪摔下十八楼,当场死亡。女儿在回家路上看到妈妈血肉模糊的尸体,又从邻居那里得知了真相,当晚就坐高铁回到家乡投奔父亲。那时候那位艺人有多无奈啊!他记得他就是用一手琴艺吸引了他的妻子,他试着再一次弹起他们初遇的那段曲调。他的女儿也被这首曲子感动了,加上目睹母亲被害的刺激,她也决定传承父亲的技艺和记忆,开始学弹七弦琴。”
讲到这里,又添加了一段苦中有甜的琴声,但同样只是昙花一现。
“可是,没学几年,女儿就出了事,她坐的出租车司机本身也和艺人一样,刚刚经历了始乱终弃,神情恍惚,竟然一头撞向了高架桥的隔离栏,飞出桥外,淹没在激流的银江水中……”
短暂的激荡,震人心弦,而后面的曲声逐渐地转为平静,最终,戛然而止。
“就这样,他终日沉浸在悲伤与孤独里。但是他始终坚持弹琴,流落秦桥之后,秦桥大学音乐学院的一位教授看他可怜,破例给了他一个讲师的位置,我认识他之后,经常会去拜访他,直到五年前,教授告诉我,他再也不能弹琴了,在医院里,心电图变成一道道横线之前,他还抱着琴,又弹了一首……弹着弹着,琴弦全部断了,护士听琴声没有了,就去了监护室一看……他走了,面带着笑容……遵照他的遗愿,教授把他的骨灰和那把弦断了的琴全都装进琴匣中,投进了女儿遇难的那条江中……”
琴声至此结束,姚天琴讲的故事,也就此落幕。
“天琴……你可以高考报名的时候走艺术路线,没有问题的。”
姚天琴浅笑了一下:“谢谢周慧钧姐姐。”
“那你现在,就也是在这里学琴吗?”阎金江问。
“这把琴,老板决定分期付款卖给我,我只需要在这里给他当两年的周末班教师就好了。我在这里也工作了半年多了,认识了几个可爱的小朋友,他们都很喜欢弹琴,看着他们开心地弹出那些曲调,就算跑调了,我也很开心。我想,他们大概就是我的知音吧。今天假期没有排课,我就来这里自己练琴散心,你们两个是来做什么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