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很安静, 厉其琛吃东西的时候很斯文,也没什么响动, 温如意站在一旁, 视线朝最近处看去, 落在了书桌附近。
琢园这儿温如意来过很多趟,书房这儿也有几回,但每次过来,都会被这儿成排的书给惊讶到。
今天过来,书房内又多了一摞的书, 拆封的放在书桌上,叠了又一尺高, 未拆封的都摆在书桌旁的箱子内,想来是从宫里抬来的,温如意还在其中看到了奏章。
九天前, 先帝驾崩第二日, 代为保管遗诏的姜阁老当殿宣读了圣旨,第一道便是传位圣旨,遗诏中将皇位传给了太子,第二道便是命定北王为摄政王,教导皇上, 协理朝政。
第一道圣旨的内容,即便是不拿出来宣读, 朝中大臣也都清楚, 先帝就这几个儿子, 长子也不过才十岁,三皇子才四岁,四皇子尚在襁褓就不用说了,谁来继承也是毋庸置疑的。
可这第二道圣旨的内容,温如意那时是听说未亲眼所见,大概也能猜到那些大臣的神情,协理朝政这四个字,听着就很模糊。
厉其琛身兼多职,是先帝的亲弟弟,是当今皇上的亲叔父,身为王爷再兼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职务,负责教导皇上还要协理朝政,那干脆,把皇位给他得了。
换做是温如意也会有这样的顾虑,定北王最后能走到哪一步谁能知晓,原本就没人能管得住他,如今坐了个摄政王的位置,皇上又年幼,岂不是真的要无法无天,以现在这样的情形,定北王真的要反,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只不过这样的话,温如意想着,当时那情形应该没谁敢说出口,那些人对厉其琛的态度温如意很早以前就总结出了,敢怒不敢言,京都城中那些听起来狼藉的名声,其中有不少是添了色彩的,指不定就是这些人的手笔。
其实定北王只不过是教导皇上的其中一位,先帝遗诏中,另外安排了三位大臣负责教导皇上,但那些都不足以抵上第二道,以前得罪过定北王的,恐怕这会儿睡的更不安稳了。
筷子轻搁下的声音传来,温如意回了神,看过去时,厉其琛已经吃完了,温如意赶紧将碗筷收拾下去,笑着问:“王爷若是觉得不错,晚上叫厨房里炖粥如何?”
四十九日内不准屠宰,这样的规矩别的府邸执行的如何温如意不清楚,定北王府内执行的很彻底,原本她是想让张大娘炖个鸡汤,想了想还是煲药粥更合适些。
厉其琛看她在书桌旁走来走去,刚拿起来的书卷又放下,指腹轻轻摸着书卷上的绳结,声音比刚刚清明了许多:“刘府宴会上的事,是你做的。”
温如意抱着书的手一顿,缓缓放下来,抬起头想笑,可对上他洞悉的眼神后就知道逃不过去,微瘪了下嘴:“妾身是为了救人。”
厉其琛看起来不为所动:“本王头一回听说这么救人的。”将人救走也就罢了,还留下来有那闲适的心情将两个男子的衣服都给剪了,还摆那样的姿势,谁家女子有她这样的胆子这么做。
“妾身觉得他太笨,容易坏事,若不给他一些教训,下回若再有这样的事,他受人利用可是要害到别人的。”
“嗯。”听着她理直气壮的解释,厉其琛淡淡应了声,“当时屋里就你和王妃。”
温如意提了气正要说,忽然意识到不论说哪个都不符合古人的行事作风,扒人裤子这样的事,陆家查了多日都没头绪,因为谁也想不到温如意头上来,一个女子哪会做这种事。
男女授受不亲。
温如意心中一咯噔,那日的情形,若是将陆永易一个人留在屋里,别人就会联想到别处去,到时被那些安排此事的人宣扬一下,云岚郡主当时也不见踪影,便很容易能往云岚郡主身上引。
流言蜚语害死人,她们花那么大力气也不能白费功夫,唯有彻底转移众人注意力才能让云岚郡主脱身于此时,温如意是恶趣味了些,但那时最直接有效的,有龙阳之好的,那和女子便没什么关系了,可要开口解释给厉其琛听的话,怎么都像是辩解。
正想时,耳畔传来了他略泛了清冷的声音:“做的不错。”
温如意一怔,脑海中那些飞速转着的理由骤然顿住,轰的一下都碎成了渣子,用不上了。
好半响她反应过来了,不太确定的看向他,厉其琛已经收回视线了,落到了书卷上,神情没有变化,让温如意觉得像是在做梦,他在夸我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其琛说了声“磨墨”,温如意翻了下袖子,在砚台中倒了水,拿起墨棒轻轻磨了起来,期间她还偷偷看了他好几回,确定了他没有什么异常,确定了自己刚才不是做梦,温如意放下心来,嘴角微扬,小得意。
接受度挺高啊。
殊不知她这点神情都在他的眼底,厉其琛落笔,垂眸间,似有笑意。
……
温如意这一陪就是一整天,入夜了还留在琢园内,消息传到芷园,穆苓鸢却是松了一口气,有温姐姐在那边,王爷肯定不会来芷园,这样她就可以好好睡一觉,免得总担心王爷回来芷园。
关妈妈带人进来,看到王妃这般高兴,叹了声:“小姐,纵使如此,温侧妃留在琢园过夜,也是不妥的。”
穆苓鸢钻到被窝中,一本正经道:“有什么不妥的,王爷喜欢温侧妃,那就让她留在琢园陪王爷,关妈妈,您之前说的,做主母的要大度,不能嫉妒,既然王爷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