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兴安喝多了酒时的鼾声是很响的,这让苏星晖的思考进行不下去了,他干脆走出了宿舍,轻轻的带上了门,刚刚出门,他便见到楼下的院子里,副乡长杨欣荣站在乡长董建树的办公室门口,像是刚出来的样子,向他招手道“小苏,到董乡长办公室来一下。”
苏星晖下了楼,进了董建树的办公室,董建树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杨欣荣已经坐在了办公室里面的一张椅子上,他指着另外一张椅子道“小苏,坐。”
杨欣荣是分管计生的副乡长,苏星晖现在的身份与他自然是相差甚远,不过这时代的乡政府办公条件有限,乡长找人来谈事情,也只有椅子可坐,副乡长和办事员也没什么区别。
苏星晖只能把那张在杨欣荣对面的椅子搬到了杨欣荣的下首,坐了下来,这也算是一种区别了。要是在他的前世,他少不得大大咧咧的直接坐上去了,那样就等于是跟杨欣荣平起平坐了。
果然,苏星晖的举动让董建树和杨欣荣的脸色都好了一些,本来他们的脸色都很凝重,而且两个人都是著名的大烟枪,屋子里烟雾缭绕,让两人的脸色在烟雾后面就显得加阴沉了。
董建树一支烟已经到烟屁股了,他狠狠抽了几口,又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也不用打火机,就着那个烟屁股又燃了,这是他的习惯,据说他能这样不动打火机连续抽上十来支烟。
董建树抽了一口烟,想起了什么,他给杨欣荣扔过去一支烟,又作势要给苏星晖扔一支,苏星晖摆手道“董乡长,我不抽烟的。”
董建树这才放下烟盒,问道“小苏,你把鲁大旺那事给我和杨乡长说说。”
苏星晖原原本本的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丝毫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试图去表功,说完之后,杨欣荣恨恨的骂道“狗日的鲁大旺,还反了他了,过几天非得把他那个婆娘的结扎做了不可,不杀只鸡给猴看,我们乡这计生工作没法做了。”
在猛虎岭乡,计生工作是极难做的一项工作,这里太穷,太落后,传宗接代的思想极为顽固,因此,每年的计生工作在全县基本上都是垫底,杨欣荣到县里开会,没少挨批,他有怨气是非常正常的。
董建树对这种情况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安抚了杨欣荣几句,然后对苏星晖道“小苏,今天这事你做得不错”
表扬了苏星晖几句,董建树让苏星晖走了,他还要跟杨欣荣商量事情呢。
杨欣荣是猛虎岭本地人,书记陈宏富和乡长董建树都不是本地人,陈宏富是县城东边的彭家湾镇的人,而董建树是县城人,陈宏富和杨欣荣都只有初中文化,董建树倒读过大专,他是地区师范学校毕业的,当过老师,后来向行政发展,直到现在四十岁了,当上了这个乡长。
乡政府其余几位领导,除了纪委书记袁连山是外地人外,其他基本都是本地人。
乡镇的工作作风,一般来说比上级机关要简单直接一些,勾心斗角当然也有,不过大部分还是直来直去,有矛盾大都摆在明面上,特别是猛虎岭这个地方,在这里当干部的都不怎么愿意留下来,不是本地人的当然想调走,就算是本地人也没有扎根故乡的心思,这里实在太穷,自然环境也太恶劣了。
正是因为这样,乡政府的书记乡长们都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想着在这里混个一两年日子,就赶紧调走,他们互相之间的争斗倒是不多,说起来猛虎岭这地方也没什么东西值得一争的。
见过了董建树杨欣荣他们,苏星晖再次翻起了脑海里久远的记忆,这让他对现在猛虎岭乡的形势也越来越清晰了。
之后的几天里,乡政府的人们惊讶的发现,分配来的大学生苏星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刚来的时候总是端着个架子,跟大家格格不入,虽然有礼貌,可是那种礼貌里透着疏远,让人看了不太舒服,可是这几天,他对人热情多了,有什么事情也愿意帮别人的忙,有时候甚至会帮着黄嫂拾掇一下院子后面种的菜,浇粪浇水这样的事情都肯做,还经常跟同事开玩笑,这让不少人对苏星晖都亲近多了,那些住在乡政府院里的同事,家里有好吃的都会叫苏星晖一声。
当然,苏星晖还有一宗让大家不太满意,那就是他们约他打牌,他总是笑着说自己不会打,不过他们也没多想,一个大学生嘛,不会打牌也是正常的,以后再慢慢教他就是了。
这一天一大早,苏星晖刚刚吃过了早饭,陈宏富就叫上了他“小苏,走,跟我下村去。”
苏星晖来了猛虎岭二十来天了,他是党政办的办事员,由于他是中文系毕业,党政办主任魏秉义一般安排他写材料,还从来没有跟着领导下过村,今天陈宏富主动叫上他一起下村,也算是破天荒了。
苏星晖答应一声,到党政办里跟魏秉义说了一声,魏秉义听他说陈书记要带他下村,自然没有话说。
乡政府本来是有一辆吉普车的,不过实在车龄太老,车况相当差,半路抛锚都是常有的事情,因此,只要不是太远,陈宏富下村一般都不用这辆车,而是骑自行车,今天他也是骑自行车下村,于是苏星晖也骑上了自行车跟上了陈宏富。
路上,陈宏富对苏星晖道“小苏,这几天表现不错啊,和同志们打成一片了。”
苏星晖道“既然到了乡村,当然要跟这里的同志们打成一片,来了猛虎岭这些天,我也跟大家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