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裹着披风,骑了匹快马便直冲向前。前几天他不断部署,此时总算没出什么大乱子。唐玉关有个侧门,早已有仙君在那里等着,将他迎进去。趁着夜色换上了焌倪兽族的衣物,再将一路护送他到山谷前。
洛书换了步行,只配了一柄长剑。此时魔军中再也没有他可以依托之人,但对安寂的保护,是可以想象的松散。
毕竟,当时站在门外的,可正是焌倪兽族的魔啊!
洛书当时也是在赌,如果焌倪兽族真的有那样团结,没有半点私心,那就算他看错了安寂,看错了魔界。他不能束缚了安寂的手脚,便是战场相遇,也是很好的。
可喜的是,他却赌赢了。魔界已经不适合安寂这样的魔,也是如仪凮族所愿,焌倪兽族这个昔日的战场霸主,就像一头已至中年的猎豹,虽有老态却仍杀气腾腾,威仪不容折辱。
所以,从安寂宣布撤军那一霎那开始,代沟便出现了。而至于长策和重明的计划,倒是意外之喜。洛书虽压根没想过安寂会乖乖跟他走,但从那一刻开始,洛书想出了全部的计划。
安寂端坐在巨大的,豪华的帐篷中。身前是一面巨大的落地圆镜,帐篷一侧平平整整地挂着一身深衣,大红,艳丽,长袍委地,用银线掺着金丝绣了一朵灿烂的牡丹,四散漫开的时候,仿佛国色悠然开放,惊艳世间。
她在离开魔界的时候,试穿过一次。确实很美,但她实在没有听清魔君对她说的剩下的话。
而之前,魔君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安将军,殊翼发了封密函给我,说,如果神魔和亲的话,可以少割一座城。所以,委屈你了”
一座城,再好不过的借口。她安寂守魔界边关数万年,本也就在守城,如今为城出嫁,本也就是再好不过。安寂笑了笑,俯下身正要跪谢,
魔君继续道,“本君也听到些说法,那位龙族太子,你便不要再想了。龙族为保血脉纯正,是不可能允许王室立外族女子为正妃。这件事,我想你是知道的。”
安寂贴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微臣,当然”
“安寂,我会同殊翼说清楚,一定会确保你嫁进神界皇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川芎微微颔首,看着安寂苍白的脸色,似乎又有些不忍,别过了眼睛。
是啊,自己又忘了。洛书就算把自己带回去,仍旧不可能长相厮守。与其日后看洛书又纳新宠,不如现在就断得干净。
不过
“魔君尊上,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这一去,再也不要回来了。以后,也不能太过限制于我。”
川芎抬眼看了看她,“没问题。”
一纸合约,密密麻麻上千字,她只能看见“永无归期”四个字。
出了殿门她又哭又笑,终于解脱一般跪倒在地。这个魔界,她待太久了,久得她以为自己就该这样活着。可惜阴差阳错,她接触到了一抹光,虽是冰凉的,但摸到了,就不想离开。
“本宫的目标是那个位子。”
我一直都知道的,所以,我会帮助你的。
跟你说了那么多次喜欢了,可是,你为什么每次都说我胡闹呢?洛书很顺利地潜进了安寂的帐篷,室内没有婢子,也没有随从。只有安寂一个魔,听见门口的响动,头也没有回,只是问道,
“谁?竟敢闯进来,退下。”
利气犹在,不见当年少年郎。
洛书心头微动,抿了抿唇,“吾,不过是想,看一看你的嫁衣。这样就赶吾走,不甚好吧?”
安寂瞳孔微缩,转过脸来。上面的冷静被寸寸搅碎,洛书走上前,伸手拂过她修得细细的弯眉,微微一笑,
“你们魔界的妆容,真是难看。”
“是吗?你如何比较的?”
“我见过我母后的,虽然很小,却还记得。她的眉毛和你一样,值得认真对待。”洛书执起桌上的眉笔,“我帮你改改,如何?”
安寂没有回答,却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脸上温热的触觉,竟是不敢再睁眼。洛书在她的眼角擦了擦,“小寂,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洛书,我想问问你。”沉默得够久了,安寂终于平稳下气息,开眼时,目光灼灼,“我问你,你当时将我带回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寂你怎么”洛书眼中露出了一点疑惑,却还是放下笔,目光深沉,“我要说我是念弟心切,只怕小寂也是不信的吧?”
“是,这根本不值得你背负许多莫须有的罪名。”
洛书愣愣地看了她半响,摇了摇头,“可那是事实。”
“好,这个问题,你不想回答,那我换个问题,洛书。”安寂毫不拖泥带水,深怕自己问慢一句,就没有勇气说出口,“你是不可能娶我的,你知道吗?”
“为什么?”
“我不可能为居谁之下,但龙族不是有规定”
“我知道,小寂,我一直都知道。”洛书终于收敛起笑容,目光沉沉,“你知道的,挡在我面前的。不论神魔,一个都不能留,而我暂时动不了的,也会尽全力将他一军。”
“什么?”
“祖制规定,不能娶他族女子为正妃,但是当年父君却是下过一次通告,谁救得了我,谁就是太子妃。”
安寂硬生生被他这一番言论把眼泪吓回去了,目瞪口呆半响。突然跳起来,一头撞在桌子上,洛书吓了一跳,慌忙去扶。安寂摆了摆手示意洛书后退,自己又在地上滚了两滚,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