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应传来的消息,仪凮族将领提议全军压近五十里,私底下由他调转一支军队的方向,像南进发。而安寂继续留守在原处,修筑防御。”
洛书指了指地图上,唐玉关外的谷口,“看模样,像是前后夹击,但是,这算盘也不是这么打的。先生请看,他们要进攻唐玉关,这里是最快的途径。而往南千里,虽然也能绕到唐玉关,但路途遥远不说,我们还有沂水天堑。龙族由水而生,这是不合常理的。”
“这位羽将军如果不是脑子抽风了,那他就真的是个怪才。”重明细细看过地图,蹙起了眉头。“那安寂是什么意思?”
“内应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安寂居然同意了那个小将的提议。”洛书谈到安寂时神色坦荡,眼中微光流转,“这或许是个好机会,但我们不能太坐以待毙。”
重明因为急速思考,无意识地将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缓缓摩梭。他身旁的一位幕僚思索片刻,站起来道:“将军。”
众神立刻将目光转了过去,洛书点头示意他开口。
“属下认为,仪凮族的目的,可能根本不是围攻,而是偷袭。”那幕僚看向地图,“沂水天堑,并非不可跨越,而是时间问题。如果准备充分,沂水又不是天河水,对仪凮族的影响并不致命。”
“这位仪凮族的将领猜到我们得知安寂与魔君不和的事,肯定会用尽千方百计引诱安寂出战。安寂只需将计就计,用同等的兵力与我等相耗。介时,等仪凮族渡过沂水,即可鸠占鹊巢!”
这番话细想下来合情合理,洛书捻动着袖子,“若真是如此,那我只围不打的计划,就不一定行得通了。”
“那倒不一定。”重明的眉头终于舒缓下来,不知不觉间将佩剑连同剑鞘一并拔出,指向沂水,又斜斜划到谷口方向。我不由呆了一呆,洛书却是自觉地扫了过去,目光顿时一跳。
这是一条怎样崎岖的路!高山丘陵,阻碍众多,这样的情况下分头行动,并不像两拨隐隐对立的将领可以容忍的。一旦仪凮族心怀二心,绝对可以在占领唐玉关之后,放弃安寂,或者说再狠一些,动用阵法,让两方尽可能的两败俱伤。之后即使他有什么不良居心,安寂也无法反抗。
“安寂这样生性多疑的将领,绝对不是一个舌辩之士可以说服的。”重明毫无察觉地继续道,“所以那位羽将军一定是答应了他什么。才让他如此没有防心。”
“能让安寂暂且信任对方的条件?除非那位新将肯将全族性命交到安寂手上。”洛书按了按眉心,沉默了一阵,重明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但我相信,这样短暂的合作,一定会有破绽。”
“看来那位内应的能力实在是有限。也罢,现在不论如何,我们还得想个万全的应对之法出来。”重明收回佩剑却并不插回腰间,而是横在膝盖上,以备不时之需,“到时候,尽量还是能保证战事按照我们计划的方向走。”
“吾会在塘玉关四周再多布一层警哨,西门到沂水河边增设两个警哨,与沂水离得近的那个,一定会被魔界偷偷拔掉,但多少能让他们见识一下我龙族警哨的速度。所以离我们近一些的那个,魔界暂时会顾忌,尽可能地拖慢他们。”
昭翼摸着下巴沉思,“您的意思就是说,如果这个警哨开始确切地传回消息,就说明仪凮族已经准备好,要开始出动了。”
“正是。”
“可那时也来不及了呀!仪凮族的速度,并不见慢,那警哨离我们又近,就算得到了消息,和兵临城下也不过是前后脚的差距。”
“难道,用阵法?可仪凮族把我们的阵法都研究得极透彻,最终的阵法,难道要用在这里吗?”
众神正争论不休,洛书却是低头沉默不语,良久,才抬起头来,将目光转到我的身上。
“长策仙君,可以借你的玉桥牌一用吗?”
我万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愣愣地点了点头,“殿下想怎么用?”
“当年,小寂,还在上课的时候,回答过的,阵法图的问题,仙君,还记得吧?”
那是在安魂灯失窃之前,殆冀还在的时候。顾齐平问过的问题,用魔界的大凶阵法对付魔界中魔,竟还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抿了抿唇,“当然记得。仪凮族进入魔界的时间不长,想来该是不知道这个阵法。”
“不,他们知道,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你来了。”洛书呼出口气,又看向重明,“先生,你觉得呢?”
“可行。”重明扣了扣桌子,尽量将呼吸调整到最缓,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将佩剑挂回腰间。在众神的目光中自顾自站起,便向外走。
墨七反应最快,跟着站起来便问,“先生,会还没开完呢!你去哪儿?”
重明正好走到门边,掀起一半帐帘,阳光照得他脸上的面具灼灼发亮,眼睛也眯了起来,微微弯着,大概是在笑,他的姿势随便,声音也随便,慵懒得和刚才那个苦心思索的神完全不一样。
“我?呵,军营里呆得太闷,出去找个漂亮姑娘罢了。怎么。墨七。一起?”
墨七表示我很年轻,我什么也听不懂,只是不想跟你去而已。
重明也知道墨七肯定不会跟着自己,默默笑了笑便一个神出了军帐,看似在外东游西荡,全身的肌肉却一直蓄势待发。等确定没有神跟着自己。重明才一转弯,跨出了军营的大门。
他去找秋瑟去了。
天地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