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音量不小，众神下意识地就向后看去。对方毫不掩饰地冷冷一笑，咋一看似乎也穿着学院统一的白袍，但腰带上镶的玛瑙玉石例外多些，胸口掺了银丝，团团绣着硕大的玉兰花。举手投足，星光点点，甚是好看。
再看相貌，果然与殊道有三四份相似。洛寂想起青年仙君的嘱咐，正要无视，眼巴巴指望着借书的小仙君坐不住了，生怕秋瑟不高兴不借给他，打着圆场道：“殆冀，大家都在此求学，不用这样咄咄逼神吧？”
“七真，一本书就把你收买了。能不能有点出息？”殆冀毫不领情地白了他一眼，偏了头，不看洛寂，却直视秋瑟，“黎崇书院开课五万年来，所收弟子无一不是佼佼者，从未有任何例外。秋侍卫，太子殿下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吧？”
“神界自出现以来，从未有仙帝一脉插手上古神族内事，这件事情，殆冀殿下也是知道的吧？”对着这毛都没长齐的小仙君，秋瑟深谙不敲打不好管的道理，问得殆冀一时语塞，他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出生高贵，随心所欲惯了，确实没想到秋瑟一介随侍，真敢来答自己的话。
殆冀想了一阵，垂死挣扎，“这个，没有严明规定的事情，我一向不过问的。不过，我对三王子很感兴趣，不知有何过神之处？”
洛寂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听了这句，暗道重头戏来了。摆明了就是要自己难看，偏偏这次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准备。只有论起射鸡逮兔子他自认基本功还不错，正要暗戳戳地谋划着祸害哪座仙山，肩膀就被秋瑟按住了。
“殆冀殿下，我记得下节课是顾先生的课吧？书温了吗？”
殆冀“”
众位学生“”
洛寂“啥”
看样子，不止殆冀，在温书这件事上，大家都是一般的健忘。紧张的气氛顿时变成一片愁云惨淡，七真抱着他的书袋皱着一张脸，“顾先生上次讲了那么多，怎么可能记得住嘛”
殆冀虽然勉强保持着皇室的气度，可脸色仍然止不住地发白。颇不甘心地瞪了洛寂一眼，也坐下老老实实地看书了。
众小仙一哄而散，生门里迅速安静下来，只留下刷刷翻书的声音。秋瑟和洛寂也捡了位置坐下。窗外阳光初露，落在洛寂眼中，说不出的平静温和。他不由想起洛书也曾坐在这生门里。
俊秀端正，夺目之姿。看过一样的日出，听过相同的钟声。洛寂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欢喜。他压低了声音去问秋瑟：“哥，原来也怕提问的吗？”
“太子殿下向来勤勉，自然是不惧的。”秋瑟露出一个总算正常点的笑容，“所以寂殿下你既步太子殿下后尘，也不能落了下风啊。”
洛寂点了点头，刚生出些激励之情。正巧那仙君拿了书进来，对生门里一片孜孜苦读的景象大为惊讶兼欣慰，连带着对洛寂都和颜悦色许多。洛寂伸手一接，差点没接住，书本的重量立刻将他刚刚冒出的信心“吧唧——”一声，碾成渣渣。
每一本都有好几百页啊，好几百页！整整四本读下来绝壁会死啊！好嘛！我要收回前言，洛书就是个变态，大变态！
洛寂咬着下唇，翻开第一页一看，顿时头都大了，通篇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全用小篆写的。洛寂只看了前三排就读得颇为吃力，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对这一屋子埋头苦读的学生，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顾先生来得比众仙预料得都要早些，身形瘦高，精神矍铄，尽管面容还保持着青年的俊美，但从眼睛就可以看出来资历已经不浅，颔下还留着短短的胡须，显得更加端正固执。
也不知为何（秋瑟知道），顾先生的脸色也格外的黑，站在讲台上扫视了一遍座下的弟子，竟直接命令众小仙合上《奇门》这本书，听他简单地口述上一堂课的内容。
在座的原仙君们知道这是最后的复习机会，个个大气都不敢出。洛寂听他讲课如听天书，闲来无聊左顾右盼，无意间瞥到殆冀脸上。发现他似乎出了口气，脸上缓和了几分颜色，却露出更为专注和严肃的神情，不禁有些吃惊，暗道：
“这么枯燥的课程，他居然也听得下去。看上去像模像样，倒比他堂哥好点。”
忽然，顾先生把桌子一拍，冷笑，“好了，上堂课的要点，怕你们忘了，我都重复了一遍。现在按咱们上节课说好的，点到的起来回答了啊！”
他话是这么说，但洛寂总感觉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到自己旁边，果不其然，顾先生下一句话便道：“这第一个问题比较简单，我就请我原来的学生来试试吧。秋瑟。”
秋瑟起立，“请先生赐教。”
“我且问你，妖和魔能否混为一谈？”
“不能。”
“为何不能，你且细说。”
“妖为人界生灵所化，汲取天地灵气修行，修正道可为人再为仙，修魔道可直接堕魔。只因魔道于妖而言，更易修习。所以众生更容易将妖划分为魔道。”
“那魔界中最擅长奇门遁甲术的种族是哪一族？”
“龙族的死敌，焌倪兽一族。”
“焌倪兽一族族徽暗喻了奇门遁甲中三盘的哪一盘？”
“天盘九宫。”
这些问题都还算基础，算得上是靠背的内容。紧张的气氛和缓了好些，大家一面心惊胆战一面暗暗祈祷，轮到自己的时候也不要问太难的问题。
顾先生这边见秋瑟对答如流，脸色也好看了许多。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