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奇不仅仅奇在这样貌上,还奇在其味道与功效。黄泉水无论是沏茶还是酿酒都是一绝,在炮制药材、烹调佳肴、锻造兵刃、炼制丹药等方方面面无不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这黄泉水四季不冻不涸,不惹虫豸,只生一种细长绿叶的黄泉草。
蒙屯这会儿挖的就是这草,黄泉草在疏通经脉方面上有着惊人的功效。习武之人常将这个晒干了入进香料里,内修时在一旁焚上一点,防止走火入魔不说还能顺通真气,进而增长修为。不习武的用之焚香或泡水都可以开胸顺气,益寿延年。可惜,现下挥着锄头这人胸中闷气,可是有些对不起这黄泉草,小二在一旁也甚是唏嘘:
“好好的老将军,居然叫山砒霜毒死了。”
“中了山砒霜就研一两防风拿清水送下去,或者石青研末清水调服了,百试百灵,怎么就能死了?我看南荣老二压根就不想给他治。”
“将军当年早看出了二哥和九叔的把戏,但也确实是与九叔惺惺相惜,对二哥而也极欣赏。将军知道当时那小皇帝无道,只有二哥趁得起这江山,他也是心里怀着一腔安平四海的热血,这可是大爱——哎呦,轻着点,从根上刨,拦腰断了的黄泉草存不住的。”
“大爱?就是傻,自己家的地叫人占了还得跟占地的磕头。放下这些不说,还的帮人家买命。要是换了俺,哼!”
“所以说,给了你地你也当不了王,只能当个土财主。将军可不是一般人,这才是真的为了大义。”
“大义大义说得好听,俺倒是看看,南荣比那老小子不把这天下归拢好了他去下头有什么脸面?”
“你怎么总是排挤咱们自己人?”
“俺看他早就不把咱当自己人了。”
“又牢骚——仔细脚边那一溜儿,眼看着踩上了。”
“自打他当了皇上住了皇城……哼!那金銮宝座都是有邪性的,甭管是谁坐上去都得迷了心窍。还都争竞呢,白给俺都不干。”
“叫你说的了,谁愿意干呢?——左脚,左脚,仔细你那边。”
“你来!俺这得累死,”边说边把锄头往地下一撂,“我说范寐,六哥!你这一身力气别白瞎了。”
范无咎乜了他一眼,双指虚一指,一股气流“咻”地打在地上的锄头的精铁头上,锄头杆应声“啪”地撅了起来,正打中蒙屯的将军肚。
“嘿,你个老小子。”抬腿就要追上去打,范无咎却早已翻身上了房梁,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惹得蒙屯嘴里有种没种地嗷嗷叫着。小二在一边看着热闹煽风点火:
“老八!无咎是你哥哥,哪有兄弟咒哥哥没种的?他若是没种,你不得给人过继个儿子?”
“嘿!老子还没个媳妇呢,他赶明儿把媳妇过继给俺,俺就把儿子过继给他。”
三人月下吵吵嚷嚷地,冷寂萧瑟的小鬼门竟有了几分的人气儿。这注定是个有牢骚的晚上,蒙屯有牢骚,他要说;小二也有牢骚,他不要说;损福关这边玖天风有牢骚,她本来不要说却偏偏有人要替她说。这个不识时务的人在月光下现了形,正是初雪夜里在御花园呛了皇上的那位,如此看来他还是真的不懂事。
钟适虚,琊岭十雄中的老幺,比玖天风年纪还小了一点,身手倒是不弱,只是当年让贤给了天风,居于第十位。算起来,这个钟适虚已经出走了三年了。
“你终于露面了,许久不见,师弟。”
“许久不见,许久不见,师姐你风韵犹在啊。”
“呵,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你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寒生修的是临渊道,观世不语,师门里学的就是怎么闭嘴,自然不大会说话。”
“可你如今做的事情怕是有辱师门吧?你师父若是知道了,定又要罚你在大门前翻一晚上的跟头。”
“索性师父再也看不见了,呀——师父怎么就再也看不见了呢?哦,师父去了,死了。也没多大岁数,就没了。师父怎么就没了呢?怪谁呢?怪他自己,师父明明知道不可参与到这世道中来,口口声声教导着咱家不许与世,可自己却还是违背了师门教诲与天道。如此看来,师父自己也没什么教训我的立场。”
“甭管什么道,都是为了世道变好,为了大义。你又是为了什么?你勾结海寇,祸乱百姓,有悖臣纲,有辱师门,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
“大义?为了谁的大义?是为了大义,还是为了他的大计啊?我有悖臣纲,有辱师门,了他与我又有什么区别?就为了他的大计,雍姨刚生下你就舟车劳顿地远走塞北,在月中落下病来。那时我虽是稚童,可犹记得雍姨当年马上擒贼何等飒爽,凭什么她竟要落得如此下场?你的父亲,我的师长,没有他岭上的兄弟今天或许还只是一群散兵游勇,是他找到了琊岭这一去处,是他奠定了削禄关大寨的威风,可最后呢?就为了北原的土地,你父亲被遗忘抛弃,老死塞北,正尸骨未寒时,他又利用你去稳住将军府。”
“圣上并未将父亲遗忘,我与父亲在北地时,圣上时常派人前来问父亲的安。”
“是问安,还是监视?曾经为了他的大业抛下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