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治五年三月十日,湘帝派朝官至玄谷关传达谕旨,彼时城头城下两千精兵齐齐屈身跪地,银色头盔下包裹着一张张神色肃穆的脸,远远看去如半卷灰云压城。
传达谕旨的朝官朗朗宣读,“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兹有胤人,侵漠国山河,以虐长暴老,行诈诸蛮夷,漠国与吾国乃相交之邦,应以援手,故特封徐达为出征总帅,大湘五子澈为领军大将,大湘七子为副将,待大军集结,望躬率戎士,以征其罪。”
声音穿过朗朗乾坤,响彻在众兵将耳边,让跪拜在地的贤王,康王,和徐达等人俱是一震。湘帝终于下令出兵相助漠国了!
三月十五日,阳关城内已是拥挤堵不堪,阳关的一万精兵加上调拨来的一万湘兵已全部集结,共计两万大军,还有后续的粮车,兵器等也一一送达城内。
三月十六日,全军列阵,放眼望去尽是黑压压的人头,身为帝国军人的骄傲让他们纷纷高昂着头,形神肃穆,漆黑的双瞳中投射出一道道震慑人心的精光。
紫金广场的中央祭台上放着数十只生畜。一侧的军人高喊了一声,“斩!”雪亮的刀锋齐齐落下,在生畜们惨烈地嘶叫一声后不甘地闭上了双目。鲜红色的血逐渐汇聚成一处,向祭台下流淌。
徐达身旁的士兵拖举着白盘,盘上是灌注了牲血的鎏金盏。徐达将盏内的血一一倾倒在战鼓,号角,刀器,战车,还有各色号令的旗帜上。身后的士兵齐齐呼喝,声音响彻天际,震颤人心。
三月十七日晨,烟青色的天际被撕开一道裂缝,金黄色的光芒透过厚重的云层逐渐向裂缝外扩散延伸,天空中群鸟振翅,飞掠尖鸣,带动城头的旌旗猎猎狂舞,摇曳不定。
边境寒冷的北方凄厉地吼叫着,却穿不透将士们坚硬的银色铠甲。
城内设墨黑石铺就的巨大高台,边缘凿就得很是平整,徐达面南朝北挺身站立在高台正中央,刀锋般坚毅的棱角下是一派庄严肃穆。
年轻的符节郎手捧青铜色的扇形钺走到徐达面前,徐达双手接过,符节郎大声宣布诏令:“即刻起,将军可独自裁决军中一切事物,望将军一路披荆斩棘,大胜归来!”
徐达手执扇形大钺,朝着三军大声道,“吾将得胜归来。”
两万士兵齐声高呼,“胜利,胜利!”个个精神振奋,豪气顿生。
东方嘹亮的号角声响起,直达空旷的天际,大军整装待发,由韩鸿飞统帅,玄谷关作为重要的边塞和后续部队,将在这场战役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徐达身穿红衣铠甲,头戴银色头盔,身姿凛然,威武不凡。他左侧是贤王,右侧是康王,皆是一身戎装,气势夺人。再后面,是瑾弈,赤都等人。徐达大喝一声,“出发!”
玄谷关的城门大开,两万精兵浩浩荡荡地向漠国出发,伴随着他们一道前去的,还有城头密集沉重的战鼓声,隆隆如趟雷般敲击着将士们的心。
北风呼啸,天外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让人透不过气。玄谷关外黄沙曼舞,尘土飞扬,连绵的雪山如俯视大地的神祇,睁开本是闭合的双眼,用犀利又淡漠的目光审视着这支出征的队伍,大陆的历史又将翻开重要的一页。
大漠的起伏巨大的温差,金色软沙铺就的道路和沿途无垠的荒漠,让生活在四季如春的湘国有些不适应,瑾弈却是备感亲切。这些年在大漠的生活让她见识到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的另一面。
队伍在经过两日的行程后抵达漠国都城雅娜古城。当晚,已经身为漠国国君的叶枫和皇后的凌嫣以隆重的国礼相待。
那个曾经天真寡言的男子如今也脱去了青涩,隐隐露出王者的气势,凌嫣头发盘着繁复的发髻,用沉重的金簪固定,雍容华贵。两人皆穿着白色直袍,上以金丝线绣着大团的云层和展翅飞翔的漠国吉祥鸟。
徐达,康王,凌澈分坐两边,他们后是湘国参将,都司和再往后是其他有军衔的军官。
凌嫣华贵美艳的脸上绽放着欣喜的笑容,天知道她是写了多少封救援信给父皇后才等到了湘国的援军,可此刻漠国已是迫在眉睫。
沿海的乌篷成,苏坦城已经相继被攻下,仅余下经济命脉支撑的白朔城还在负隅顽抗,另一边,胤国又朝着都城雅娜进发,一路势如破竹。
身为湘国的王姬,漠国的皇后,此刻却要费心去讨好这些领兵将领,她心头有说不出的窝火。但到底已不是不知轻重的小公主,她伪装下的笑容高贵又美丽,让人看不出丝毫不悦。她朝着身旁的侍女淡淡吩咐几句。
侍女点头下去,过不来多久,一群穿着纱衣,衣着暴露的舞姬踏舞而来。白纱覆面,长裙曳地,半露sū_xiōng。
她们双手双脚都圈着金色的手镯,跳跃起来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
此次父皇没有派大将军孟非,也没有派他的副将韩鸿飞,却派了徐达前来。
凌嫣看了一眼入座的人,七弟是三皇子一派的人,而她向来隐匿山水之间的五哥竟也会前来,朝中势力又有了新的变化?
叶枫扶着她不动声色走下座位,举起酒杯,“贤王,康王,好久不见,徐达将军,这次有劳你了。我们敬你们一杯。”
徐达忙称不敢,始终低着头,恭顺严肃地举杯一饮而尽。叶枫忙道,“徐将军不必多礼,此乃家宴。”
凌嫣是湘国皇室唯一的公主,自小受到几个哥哥疼爱,康王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