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等，眼睁睁看着饭菜在餐桌上，一点一点变冷；心里的那点勇气也一点一点变淡；心跳也一点一点平稳；血液也仿佛一点一点凝固。做什么事都得一鼓做气，一气呵成，时间会冲淡最初的勇气。
他在沙发上睡了一觉，妻子还没有回来。
已经午夜两点了，一个已经中年的女人，辛苦的着实让人不免有些心疼。
他家住在医院家属区，不需要接她。他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走，“滴答，滴答”的声音像他的心跳，世界如同他的心跳和流走的时间一样平稳、和谐。
他妻子蹑手蹑脚进来，看到沙发上坐的他，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睡？”
“我等你呢。”他揉了揉朦胧的眼睛。
“这么晚了，自己先睡吧。今天做了三例剖腹产手术，最后一个女人，已经是第四胎了，不生下儿子势不罢休，结果大出血，差点没命了。真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儿子难道就比女儿好吗？”她也坐在沙发上，自己已经是满身疲惫，依然心疼为了等她同样疲惫的丈夫。
“睡吧，一定很累。”他说。
现在他更不能提出来，看到疲惫不堪的妻子，不忍。
“唉，确实太累了，脚都站肿了。我先洗个澡去。”看到餐桌上扣着的饭菜，又说，“不用等我吃饭。太迟的话，我肯定在医院吃过了。”
她是一个有洁癖的人，虽然在医院洗过澡，但是，回家来不冲冲的话，心里不踏实。甚至把家也当成了手术室，狠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泡在消毒液里。
他看着浴室的门，心里百感交集。两个女人他都不想伤害，可都在伤害。内心痛苦地挣扎，矛盾地纠结。仿佛有个蜘蛛在心里结网，千头万绪，却把自己困在网中，找不到一条出路，荒芜的见不到一丝绿洲。
他绝望地把头埋在手里，不知道何时再有勇气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