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芳尊看着云笙寒霜凄冷的神情,突然心中生出了一种“另眼看觑”的错觉。
他竟然对这番模样的云笙……心生了怜悯,面对质问讲不出实情――他们要诛杀她。
见贺芳尊如同景明溪一样沉默,云笙心头就像有一根长满荆刺的长藤不停地抽着她。
哪怕当初教养她的是灵犀尊,但身为掌门的贺芳尊也在她心中占据了一定的位置,更何况这是让她辗转命轮中不可缺失的角色。
温润尔雅贺芳尊——风趣幽默、朗逸非凡。
……云笙突然想伸出手抓烂贺芳尊的脸,她人世之母直到死都没有说出贺芳尊真实的身份,只让她带着白灵玉,让贺芳尊选择是否与她相认。
若不是那副李现拼劲全力得到的画卷上有掌门印记图标,她不会知道母亲恋着的是贺芳尊。
而玄凌被困住后,景明溪不在拦着莫成君,冷着眉宇带着警告的意味道:“离他远点去问。”
景明溪只想让云笙交出“柳若云”和师尊的身体,其他根本不在意,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过问。
莫成君僵着身体走到玄凌所处的结界,望着一身玄色衣衫的他,然而在触及他的眼神之后,满肚子的话竟不知从哪里开始了。
俩人目光相接,玄凌被莫成君的眼神扒了皮,让他有种想变成蚁虫钻入地中的感觉,倏然,玄凌移开视线,不敢看莫成君。
莫成君的眸光似一把利剑,仿佛下一刻便要将他地伪装扯开。
莫成君见玄凌这般闪躲他的视线,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怒气,他不在沉默,冷声质问道:“什么是那俱身体,什么叫在山中陪着?”
他在玄凌使出的剑术上看出了端倪。
剑法招式可变,但旋转身姿——玄凌与林萧玄皆是反向旋转。林萧玄喜欢称这种反转叫“不拘一格”。
为此,莫成君犹如醍醐灌顶,“林萧玄,‘萧’等同于‘消’,倒着念的玄凌便是他的名字。
他嗤笑自己真是傻。
“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告诉我?”
玄凌一直都是这般想的,他用莫成君惯用的话说:“正邪不两立。”
——显然,莫成君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莫成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问道:“那我呢?”
“……”
玄凌此时更看不懂莫成君了,既然已经划开了界限,还有什么你、我,他道:“我本就是魔君之子,百年前封印时就已经死了……此身也算不上活人,也无fǎ_lún为鬼……你就当我死了吧。”
他本不想说太多,可现在既然到此份上,也是时候讲清楚明白,“青鸾君,你为何不告诉他们,当年幼童的我是怎么死的?尸骨最后又变成了什么?”
青鸾君从不推卸责任,他坦然向在场各位道:“当初本君舍妹被魔君抓到魔域,其中发生了什么,本君实在不知,更不知道她产下了魔子。待魔域被封印后才从其影卫知道了他的身份,可为时已晚……”
而后青鸾君竟然恳请众修士念在他的“情分”上饶他一死,并语重心长地说,“本君保证有生之年一直关着他。”
玄凌听着青鸾君口中的始末以及他言说的“情分”,突然放声嗤然大笑了起来,“说的真是好听,青鸾君……你怎么不告诉他们,你怎么封印的魔域,而我是被谁杀了的,又是怎么从魔域封印的阵灵中脱身的?”
玄凌别有深意地望了忘云笙,一副想要将所有事情全盘脱出的模样。
他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放声大喝道:“我被你们尊敬的青鸾君从魔域阵法中带出,并且找了各种各样能滋养我的魂的人,而最后一个滋养我魂魄的人是……”
“别说,”阵法中的云笙瞠目望着结界中的玄凌,大喝道,“别说出来。”
饶是云笙制止玄凌不要说,还是有人接出了后话。
“是我,”景明溪道,“最后一个滋养你魂魄的人是我。”他将自己望月之夜地“疫病”与整件事串联,得出这个结论。
但景明溪并不关心这件事,他径直走到血阵处,对着云笙冷声道:“我并不关心当初的陈年旧事,现在无论你为妖还是魔,这阵法能将你斩杀。”
云笙垂目,扫了一眼阵图后眉目微蹙。
云霄殿中那些身死之人的血全部混合汇集与此,形成了一场巨大的怨念,再运用符咒将这些戾气置于阵法中炼制提炼……无论什么妖魔终将被炼制出来的东西啃食。
“你们疯了?”云笙道,“斩仙屠魔阵……是禁术,就算本宫死了,吞噬本宫的魔妖,你们将怎么控?”她声音冷冽,仿似现在她不是囚徒,而是刚登上高位的掌门。
青鸾君对事后之事信心十足,他安然自若道:“云宫主此时只应该担心自己。”
贺芳尊对此事的确有些担忧,但这方法是青鸾君提出,禁术之法是景找出……
他突然放软了声音,带着和煦的语气道:“本尊知道你复制了柳若云的记忆,那么你应该知道,景明溪对他师姐及灵犀尊的感情,你若交出他们的身体,本尊承诺以命担保你安全离开苍涯山。”
云笙知道贺芳尊一言九鼎,然而就在她迟疑的这一瞬间,青鸾君开始对着三尾及五凤下手。
三尾毕竟才洗去妖力,修为抵不过青鸾君,十几招后便被青鸾君以灵力震伤,而五凤对喂养了她十多年的青鸾君更是离得远远的。
“住手。”
云笙跌宕起伏的心境此刻竟然平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