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一身穴道还让人锁着,见了来人,忙是又惊又喜地望了他道:“师父!”

陆羡河眯着眼睛笑了一笑道:“阿芊,这大晚上的,瞒着为师跑出来就是一阵乱逛,还不巧惹了一堆麻烦上身——看为师回去怎么收拾你!”

我顺着他阴森森的目光悄然打了一个寒战,正要尝试着开口解释些什么,却是由着对面含笑抬眸的薛临抢了先说道:“羡河,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别的什么没学会,倒是敢跟着这混账小子到处瞎跑了……”

话音未落,还没能容着陆羡河勾唇露出一抹淡笑来,那薛临已是眉心一皱,紧捂着胸口即是喷出一口鲜血。那汹涌血光肆意倾洒在灯影一片的地面之上,登时染出一抹极端诡异的猩红色彩。周围一众人见状便更是在瞬间惊得面色大变,连那一向泰然自若的陆羡河都是沉了眼眸围上前去,凝声低问他道:“怎的回事,竟是伤得这样重吗?”

薛临没有说话,仅是眉峰狠狠一颤,即是略带怔忡地昏死了过去,好在有周别在旁将其稳稳一托,方不至于直接跌倒在地。

“先生……我家薛先生数月前就已是身受重伤,而方才又与沐兄倾力一搏,恐是再度牵动了伤口,一时血流不止啊!”周别一手紧紧扶着薛临身体,一手勉力撑于桌面上道,“先生与薛先生既是往日旧友,能不能……能不能救救他!帮帮他!人命要紧啊!”

陆羡河蹙眉探了薛临脉搏道:“你家薛先生,受的怕不仅仅是普通的皮外伤吧?”

“先生有所不知,数月前南方蛮族突然来侵之时,观昼城内稀薄兵力却是暂时无法抵御,而薛先生为保周边百姓安全,毅然带着‘断碧林’一众弟兄上阵英勇杀敌,俨然是丝毫不肯懈怠半分!”周别急迫道,“如今薛先生这一身内外伤病,皆是拜那些外域敌人所赐啊!”

陆羡河听罢眉头已是无形皱得更深了一些,纵是想也不想,便探手扶了薛临一只胳膊道:“你们来的时候带了大夫在旁跟着吗?”

“不曾带,我们做的事情太过机密,薛先生为了不暴行踪,向来是不肯带任何外人在身边的。”周别带着哭腔央求陆羡河道,“先生好人有好报,赶快救救他吧,求您了!”

“行了,别嚷嚷了。跟我走,我且带他回我住处仔细查探一番。”陆羡河弯腰支起了薛临的身子,转而又回头朝着沐樾言道,“阿言,你陪着阿芊一起回去,这么晚了,就不要在外面乱晃悠了。”

语毕,那脚下步子走得也甚是急躁不安,没两下便是领着周别一道没入了街头影影绰绰的人群之中,渐渐消失了踪影。而我则由沐樾言轻轻点开了周身穴道,仰头望着陆羡河雪白如画的背影怔然片刻,待到再侧首凝向身边之人时,那胸口火气便是霎时间一蹦三尺高,饶是他伸手过来牵我了,也是拧着眉头一把甩开,兀自一人快步走在回揽枫楼的小路之上,纵是一句话也不再肯和他多说。

我究竟是在为着什么事情而生气,连我自己也说不大清楚。只知道方才沐樾言扬手封我穴道的那一瞬间,我便已是恼火得整个脑袋都在发晕发涨。

我自然明白他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保护于我——可是很显然的,他归根结底也只是麻木不仁地在依照本能来行事罢了。即便是他自己身上带了尚未愈合的箭伤,即便是此番厮杀必定会导致他与薛临二人毙命一方,他也都会毫不犹豫地遵从段止箫给他带来的指令,拼了性命地去不断抹杀敌人的存在。

——然而,我根本不怕薛临会死,我只怕他死。

……明明比谁都要怕,可是也从来不敢对谁说。

闷头一刻不停地往回走着,而沐樾言则一声不吭地跟在数尺之外,始终与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像是有着极为特殊的默契一般,我们谁都不曾开口发出半点声音,就这么一路沉默地走回了揽枫楼的大门口,我也没敢再回头看上一眼他的表情,仅是像逃一般地埋下了脑袋,一口气便直接冲到了狭窄曲折的楼梯深处。

方沿途慌慌张张地跑上二楼的木质走廊,原以为自己该是就此躲过了一些不太想直接面对的烦心之事,然刚要转身回头时,却又是恰好对上了陆羡河那张沉重而又严肃的面孔。

老远便抬手冲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陆羡河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嘘,阿芊,做什么弄那么大的动静,小心吵到你薛叔叔睡觉了。”

“嘶……师父。”一口险些喷涌而至的火气生生憋在了胸口,我死死皱紧了眉头,隔了老半天才凝声询问他道:“你房间不是在三楼吗?”

“客栈里人满了,阿言房间又向来不住人,便借来一用了。”陆羡河叹道,“你薛叔叔这次伤得重,一时半会儿还好不起来,得用心调养。”

“唔……也是。”我仰头望着他眼底挂满的忧虑与焦灼,便不由得吞吞吐吐地挠了一挠后脑勺,沉了声音说道,“毕竟薛先生他老人家救了你一命,也救了我一命,是该好好照料着他。”

陆羡河偏头扫了一眼我踌躇不决的面色,道:“瞧你这样犹犹豫豫的,是想到什么了,就直说吧。”

“呃……”我顿了一顿,旋即略有些局促不安地继续说道:“师父,之前轶水镇发生的那件事情,是薛先生他……”

“我大概知道和他有关。”陆羡河从容不迫道,“在来永钟城之前,我就设想过有这个可能。独独没想到的是,竟是会在街上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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