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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地痞孟龙生的手法并不高明,但却简单实用,他亲自带领几个特务队的手下,闯进了锣鼓巷七号院,声称有市民举报,七号院的主人与日前袭击城维持会庆典的反日分子有勾连。
独自为旧主人看家守院的四十多岁的男管家,哪里会不知道孟龙生与旧主人之间的宿怨,极力争辩驳斥之下,被孟大脑袋号令手下一顿痛殴,旋即以通反日分子的罪名,押解到了特务队新近划分的驻地,关了起来。
于是,空无一人的锣鼓巷七号院摇身一变,成了特务队长孟龙生的私宅。
这是一栋两进的宅院,高高的院墙,前院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后院三间正房,均是青砖红瓦,十分整齐挺阔,更兼室内家具摆设齐全,且档次不低。孟龙生这个当年只能露宿风餐的市井泼皮,犹如一下子掉进了金银窝,喜得浑身乱痒。唯一美不足的是,宅子里缺少太多的器皿用具——那是被原来的主人逃难时带走了的缘故——于是,孟龙生的手下立即行动起来,开始在大街小巷的各个可以敲诈勒索的店铺里,为他们的队长大哥“置办”家私。
军统男尉李彦在那家洋行里遇到的一幕,便是孟龙生的两个手下拿了那盏法式台灯去孝敬队长的举动。
不明里的李彦蹬着自行车,转悠到了锣鼓巷七号院的外面。只见两扇金黄色的院门半掩半敞的,门口不见有人把守,里面却隐隐传来喧闹声。李彦正拿不准这里是不是孟龙生特务队的新驻地,忽见一个挑着一副空担子的伙计打扮的人,被从里面连推带骂地赶了出来。看那伙计的脸色,既有畏惧又有憋屈,茫然地站在院门的台阶下发愣,李彦打量一下左右无人,凑前问到:
“兄弟,这是咋了?”
伙计打扮的人见了胯下骑着自行车的李彦,顿时找到了倾诉对象。他说,自己是一家名叫德福祥的店铺伙计,店铺是专营碗碟杯盘瓷器的,今天店里来了一个主顾,点了两筐货物,要店里给送到这家锣鼓巷七号,到了地方再付账。谁料,他被店主差遣着跟着那个主顾进了这家宅院,货物都点齐交付了,那个主顾却一翻脸,要店里明天市政厅后面的特务队驻地结账。他这个当伙计的唯恐回去交不了差而不同意,结果被对方强行轰了出来。
“他们说,这批货是给特务队孟队长庆祝乔迁新禧的;他们好几个人的腰里,都别着家伙!”伙计心有余悸地最后说到。
乔迁新禧?!
李彦瞬间明白了,这里并不是什有特务队的驻地,却极有可能是孟龙生刚刚进驻的私宅!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正要找这个姓孟的下落呢,想不到竟然一下子摸到了他的老巢!小伙计所谓的腰里别着家伙,应该是货真价实的短枪,说不定,和自己现在身揣的毛瑟是一类货色。
为了进一步证实院子里面的情况,李彦假意打抱不平地对那个小伙计说,特务队没啥了不起的,不能仗着有枪拿了东西不给钱,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
小伙计年纪很轻,原本感到憋屈,被李彦这么一怂恿,当即又来了勇气,挑着担子又踏进了七号院的大门。李彦目睹着他的背影,将自行车靠到了这家院子的外墙,蹲在地佯装检查车链子,耳朵竖起来,听着里面的动静。果然,没过多久,一阵打骂和嗥叫声在院内响起,紧接着,那个小伙计满脸血污地从院门里被几个人拳打脚踢出来,小伙计踉踉跄跄地招架着,几个行凶者一路将其追打到了巷子里,眼见那小伙计奔着巷子口方向跑远了,才骂骂咧咧地陆续返回院门。
李彦注意到了他们几个人,果然有腰间别着“家伙”的。但他更被小伙计遭到的痛殴刺痛了:自己只顾证实院子里的特务们的身份,却让这个无辜的青年惨受戕害。军统男尉身的血液唰地一下涌到头顶,他保持着下蹲的姿势没有动,眼睛的余光却死死盯着巷子里的特务们。
有一个家伙落了单!
那是追打那个小伙计最起劲的一个家伙,足足追出了十几丈远,才意犹未尽地往回走,此时此刻,他的同伙都已经返回了院内。
受过军统短期强化训练的李彦,当机立断决定出手,他起身跨了自行车,闷着头朝前骑行。那个落单的特务也注意到了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却没有在意。在刚刚掠过特务身旁的一刹那,李彦猛地刹车驻足,将车轻轻放倒,随后像一只猫那样轻捷地转身,近乎无声地扑向了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特务,正握着匕首的右手高高扬起,粗硬的匕首金属柄重重地砸了对方的后脑。
李彦早年有习武经历,这奋力一击完全使了手劲,遇袭的特务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颓然扑到在巷子里的土路。这是午后时光,巷子里空无一人,匕首在冬日暖阳里闪烁出的一缕寒光,让军统男尉突然想起了在临汾城的那一幕——
那天,他的漂亮女司手起刀落,当场格毙了一名正在强暴女同胞的日军大尉,而他本人却因为不敢徒手杀人的缘故、未能对另一名日本兵帮凶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以至于直到今天此事还成为王穗花讥讽他的笑柄。
想到那一幕,军统男尉顿时羞愤交加,看着此刻一动不动趴在自己脚下的这个显然是特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