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自己半坐在壁画旁的高台上,像个人肉傀儡一般给符咒提供源源不断的血液。要是有个人在旁边看着我的异样,定会发现我的脸上血色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苍白和枯槁。血液的流失使我就像一名面色憔悴白发苍苍的老人似的,皮肤松弛地搭在脸上。
最令人无奈的是,黏在手上的这块“红皮”徒手拔还拔不起来,若是用尽全身力气去拉,显然能将其拉离皮肤,但那样的话手臂上会传来强烈的刺痛,如同长在身上的肉被剔除一般揪心。
手臂从原先的酥麻转为轻微的刺痛,我知道这是符咒长出的如小刺般的吸盘伸进身体里的缘故,随后,整条手臂传来隐隐约约的胀痛,这种痛感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骤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右手臂传来,一声清脆的“咯噔”从符咒吸附处传出,像是筋脉挑断的声音,又如踩着单车的踏板遇到阻碍的声音。
那一刻,自己仿佛看到了爷爷奶奶那期盼的面庞,老家门前的那棵苦丁树,在我来大城市的这段时间,应该长了不少吧。我似乎听到堂弟,正站在路的尽头遥望着自己,带着沉默的忧伤,他那比自己还要矮一些、瘦几分的身板外的渺小和脆弱。不知不觉中,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光明中,而上方是自己大病时脱离肉身的灵魂体。灵魂体正像记忆中那般飘荡在半空中,好奇地俯瞰着下方的景色,殊不知那时的自己生命垂危。
处在下方的自己看着那曾经飘荡过的灵魂体,觉得当初是那般的无知与天真。紧接着,随着目光不断追随着灵魂体的魂步,渐渐看见一条金色的细线不知从何而来衔接在灵魂体的尾部,另一端由于洁白如糖的云朵将其掩盖而不清归处。若不是经历过此劫,自己还真有可能因此而摸不着头绪。
暗自思忖着,不禁对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而感到奇妙,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抬起头呢?为什么自己会见到之前经历过的事或者幻想中的事?为什么我要像个白痴一样傻坐在这里?越问自己,发现越迷糊。为什么自己当初要好奇于道士哥哥的祈福呢?哪怕如此,为什么要傻傻地接过李老师给的灵契咒呢?为什么自己的生活会发生如此转变?为什么我要像个精神病患者似的在这里一个劲的提问自己?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没有脱轨,或许我还是那个在小山村生活得快快乐乐的孩童;如果父母不出现,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一系列事情,更不会碰见李老师;如果当时听奶奶的话,可能现在自己还留在原先那个小教室,坐在新的位置上钻着木桌板的孔。
有太多太多的为什么,也有太多太多的如果,或许自己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一种错误,来到这里就是自作自受,吃饱了撑着找罪受。自从身体被两个灵魂所共有之后,自己的思维很多时候偏向早熟和多样化,这也就导致了现在的自己就出现了数年后自己才会出现的青春期的叛逆问题。当然这些对于属于自己的灵魂的思考方式而言是不会知道的,可另一半的灵魂却像是一个智者,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如同催化剂一般将自己幼小的心灵在这座城市、这个社会的淬炼下逐渐变得偏向成熟与全面。
手掌上的疼痛逐渐消失,这使得处于神经紧绷下的自己胡思乱想的阶段悄然结束。略带茫然地看了一眼手臂,发现上面的伤口和化为红色胶水一般的符咒早已不见踪影。一卷泛着黄色略带土味的卷轴浮现在眼前,我猛地将其摊在手心,发现那猩红色的两行字安安静静地躺在纸上,既没有先前那般悬浮于半空,也没有躁动地发生扭曲,就那么平静祥和地瘫在纸上,让人很难相信它们前一刻还像作孽多端、吸人精血的恶魔。
难道说之前自己经历的一切,全都是在做梦?自己又做白日梦了?我猜忌般地盯着右臂看了许久,上面除了之前出门时留下的划痕之外并没有其他伤口出现,手上和脸上的血色也正常,看不出任何被掏空过的迹象,难道真的是自己在做梦?我再次狐疑般地打量了下面前的卷轴,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看了看头顶带着一抹黄晕的天空以及面前墙壁上那些出自典故的壁画,我拍了下脑袋,飞一般地裹起卷轴塞进怀里朝家跑去。跑到家门口,那香气扑鼻的饭菜毫不留情地钻进我的鼻腔,搅得我鞋子都没脱便朝客厅飘去。
自晚饭后,自己一直没机会再次拿出灵契咒进行解读,无奈之下只能将它塞进书堆里,然后仰过头将其抛之脑后,美美地睡过去。
翌日中午,李老师的呼唤如约而至。在上第四节课的时候,我便透过与走廊相连的窗户看到李老师在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似乎对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抱着极大的好奇,不知道他是好奇于我的天真,还是另一个灵魂的神秘。总之,在下课后,他便叫住了自己,示意我跟他走。我们穿过走廊下了楼梯,从大厅向教学楼前的空地走去,最终直达校园大门。我好奇地问道:“李老师,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请你吃饭的地方。”他说道,脸上带着隐约的浅笑。
“天有轮回?面馆?若彤姐?”
似乎被我一句话短短几个字接连提出三个问题震惊到,他身体微微一怔,看了看我,道:“嗯。”
可能因为天气的炎热,亦或者是烦闷的心情所致,我们从那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就这么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