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士的计划有相当的可行性。不过这个计划成功的基础,是建立在诅咒怨魂能控制住血茧里的卡瑟琳。照理铁剑刺入血茧时,女法师因为无法动弹,没有反抗余地。诅咒怨魂可以轻易将诅咒施加在她身上。等卡瑟琳的身体衰弱到一定程度,再强迫她与自己签订不平等的契约——如同隐士对诅咒怨魂做的那样,甚至更苛刻的主仆契约。之后诅咒怨魂就能全力牵制血兽。
事实上,开始时诅咒怨魂进展顺利。铁剑进入血茧后,诅咒怨魂一边吞食血液壮大自身,一边将剑身刺进卡瑟琳的身体,同时又借助集血术将诅咒散布到其余的血茧中。随着时间推移,吞食了血液的诅咒怨魂力量越来越强大。它通过诅咒侵入女法师的精神世界,就在那一刻,突然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星空。
在这片浩瀚的星空中,原本无形无体的诅咒怨魂显化出一个灰蒙蒙的形体。它身材矮小佝偻,隐约能辨认出是一个人类的样子。但这个形体始终在聚散之间转换,似乎很难维持住固定状态。它在星空中飘荡,不知该去往何处。
虽然诅咒怨魂已经生出灵智,但和隐士或者其他智慧生物比起来,依旧还有极大差距。眼前这片星空完全超出了它有限的认知,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星空是如此的空旷,除了极远处的星光,周围一无所有。它漫无目的地飘来飘去,很快迷失在星空深处。
就在诅咒怨魂迷失后,一把巍峨的王座从虚无中显现出来。周围的星光也因为王座的出现而明亮起来。卡瑟琳端坐在王座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一个正六面体。
“没有时间休息了。”卡瑟琳叹了口气。她松开手,正六面体飘浮到面前。
卡瑟琳拨弄一下正六面体,使之慢慢旋转起来。只见正六面体的每一面上都印射一个的图案。这些图案时刻变幻,有时是兔子,有时是飞鸟,有时是黑额鼠,有时是老师吉斯林,甚至还有卡瑟琳自己,凡此种种,数不胜数。但浮光掠影无论怎么变幻,图案中的鸟、兽、人类总是一副在沉睡的样子。
女法师伸出手轻轻一推,正六面体便向前飞去。卡瑟琳身下的王座随即跟上,尾随正六面体而行。不知飞了多久,前方空旷的星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块浮岛。正六面体加速飞去,落入浮岛一闪不见。
卡瑟琳驾驭王座飞临浮岛上空,向下俯视。浮岛不过方圆几百平方米,呈不规则的梯形。岛上一片荒凉的战场景象,战场中间站着一个威武的战士,披着半身锁甲,手持一把长剑,全身鲜血淋漓。他的四周躺满了各式各样的尸体,有的断头,有的开膛,有的断手断脚,个个死得十分惨烈。在这片战场上,无论是尸体伤口上的血液,还是地面上的血液都已凝固,变得黑沉沉的。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四处,一股淡淡的血色雾气笼罩全岛。
正六面体就飘浮在战士面前,但战士似乎毫无所觉。
卡瑟琳在王座上观察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朝下一挥。有风从星空深处刮来,吹过浮岛,吹散血雾。原本静寂的战场骤然有了一些生气,那个战士仿佛从沉睡中醒来,举起手中长剑,对着它喃喃说道:“哎,老朋友,四十年了,你已经陪伴我四十年了。这四十年来我们并肩作战,不知杀退了多少敌人,迈过了多少难关。我原以为没有人能战胜我们。但是,我发现我错了,还有一个敌人我们无论如何都是战胜不了——他叫做岁月。”
战士的话音一落,整个人瞬间苍老起来,身体不复威武挺拔,腰慢慢弯下,手渐渐发抖。不到几秒钟,连长剑也变成了难以承受的负担,从他手中掉下。战士双膝忽然曲起,跪倒在地。他颤抖着抓住剑柄,费了好大力气才抬起长剑,将它插在地面上。这几个动作,让他喘息不定,好像使光了浑身的劲。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他一边抚摸着剑身,一边哀号,“我活不了多久了,但我不想就这么死去。我想活下去,我还有活够。”
说到这,战士老泪纵横。泪水滴落在地面上,地下便“咕噜咕噜”地冒出泉水,很快就流满了整个浮岛。战场上的尸体在水中漂浮起来,上下沉浮,就像一锅沸腾的浓肉汤,不停有肉块从锅底翻上来又翻下去。
老战士由于衰老,身体一点点开始腐朽,整个人似乎要融化在这锅肉汤里。“我还没老,我还没老。”他不断地说,脑袋歪到剑锋处,向下滑落。一道血线出现在他的脖子上,如橘皮般的皮肤猛地裂开,鲜血喷涌而出沾满了剑身。
“我不会死的,我没有老。”他努力说着话,声音因为气息不稳,嘶哑变调。
他的鲜血流尽,身体彻底融化在泉水里。长剑从水中升起,剑身上有凝固的斑斑血迹。泉水剧烈震荡,一起向长剑涌去,所有尸体、鲜血都冲进了这把剑,剑身上的血迹变得越发鲜红。“轰”的一声,浮岛消失不见,只留一柄长剑悬停半空,剑下正是那个正六面体。
卡瑟琳端坐上王座目睹发生的一切,她出手握住长剑狠狠刺入正六面体中。这一剑竟然完全刺入,一直没入到剑柄。也不知道正六面体里是什么结构,居然没有给刺穿。
耀眼的光从正六面体上迸射出来,在里面沉睡的鸟、兽、人类如苏醒般一个个走了出来。他们都是紧闭眼睛,围绕在卡瑟琳的四周。
“一,二,三,四,五。”女法师脸色严肃,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