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都睡得格外深沉,每日醒来,舌根深处总会有隐藏不了的苦意,虽然身上的衣服总是一样,但偶尔总会有格外清爽的时候。
所以她留意了,发现了他的小秘密。
他收回手,隐在袖子里,放下药碗飞快离开。
这一晚,南珍并不好睡,翻来覆去,再也不是一夜无梦。
从这天开始,他就再也不能进行自己喜欢的小游戏。
十二点,落地钟还是委委屈屈的,他在隔壁房间,听不见她那里的动静,不放心的踱步。
饭菜和药汁还是每日都送,但都原封不动的被端出来。
几天后,他为她切脉,面上凝重。
他皱眉,思量着要怎么调整药量,其实他心里最清楚,心病不可医。
不只是人,她的心抗拒着这里的一切。
南珍甩开手,她的脉象越来越不好,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一时间,竟比被他带回来前还要虚弱。
她用眼神让他滚蛋,他身边的佣人端着饭在发抖,他说:“你吃了饭我就走。”
可南珍却连看都不愿看他了。
见她越来越没有人样,他毫无办法,极度烦躁起来。
城堡里的仆人愈加小心做事,每天都向主楼做祈祷,希望这个新来的女人能够听话一点,乖一点,不要反抗他们的主人。
终有一日,南珍又是一阵急咳,吐出一小块血,弄脏了那么白的床单。
巫玉堂呼地钳住了她的脖子,像是用尽了耐心,低声道:“趁我好说话的时候你最好乖乖听话。”
南珍虽然知道他变了,却不知他有一天会是这样的。
她的眼里噙着泪,被他灌下一碗苦辣的中药。
我们早已不是原来的则冬与南珍,即便是这样,我也甘之如饴。
***
他离开了,仆人还在发抖,好像世界末日。
“你叫什么?”南珍问。
仆人不敢回答。
“他不让你跟我说话是吗?”
意外的,仆人摇了摇头。
“不用骗我了。”南珍说。
仆人看起来很着急,一个劲地摇头。
“那么,你跟我说话啊。”南珍这样要求,她必须找人说说话,不然心里豁开的口子会要了她的命。
抬起头时,南珍才看清,那是个年纪很小的男孩,他将手里的托盘放下,使用一种南珍非常熟悉的语言。
哑语。
“你也不会说话吗?”南珍的声音放得很轻,怕吓坏了他。
也……
不对,已经不是“也”了。
男孩点点头,下巴很干净,但还是看得出一点青色,泄露了他的年纪。
后来再问什么,他都不说了,只是跪在地上,将托盘奉于头顶。
“你干什么!”南珍想扶他起来,自己却连坐都坐不起来。
男孩再不敢抬头,一直跪在床前。
从没有人向她这样卑微过,南珍怔了怔,轻声说:“我要吃饭了。”
他们不过都是蝼蚁,她并不比这个男孩高贵多少。
如果吃饭可以令他安心一些,如果这样可以令他直起膝盖,那么,就吃好了。
男孩千恩万谢,居然跪着伺候南珍吃饭。
南珍拉他:“你起来,你不起来我就不吃了。”
男孩看起来很为难,因为南珍拉着他的手,他竟然害怕得发抖。
***
南珍松了手,自己拿起勺子,大概是考虑到她没什么力气,居然是一把没什么分量的木勺。
饭菜很清淡,有一碗剃过刺的鱼肉,另一碗米粥。
南珍将鱼肉拌在粥里,一口一口,吃得很快,因为她总算是知道了,这个男孩会跪到她吃完为止。
粥里有淡淡的咸味,鱼不腥不柴很好入口。
其实两口就饱了,但南珍还是坚持吃完。
她忍着想把饭菜吐出来的呕感,让男孩起来。
男孩在这里一刻都不敢多留,捧着托盘离开。
第二天,还是这个男孩来送饭。
是一碗海鲜面。
虾子铺在最上面,白胖的鱿鱼卷挤在碗口,都看不到面条的影子。
南珍看了一眼就放下筷子。
男孩惊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斗胆比划两下,劝着南珍要吃。
南珍说:“你给我换一碗,我不吃海鲜面。”
男孩不知怎么出去交差,差点哭出来。
可这回,南珍是很坚持的。
“我不吃。”
……
男孩终于还是听话的出来了,走到厨房时又跪下。
男人一直等在那里,看见一口未动的面条,好似意料之中。
他没有责罚男孩,兀自离开。
厨房里的人迅速的动起来,为南珍准备的还是米粥,只是没有了剔过刺的鱼肉。
南珍总算把食物吃完,留住男孩,问他:“你为什么不能说话?”
“巫玉堂以前是装的,你呢?”
男孩听见那三个字,竟然爬不起来,以额贴地。
南珍诧异不已,后来又释然,是了,他是这样的、与她如此不同的人。
***
男孩退出去后,又有其他仆人进来。
这次是一个老嬷嬷。
她的头发全白了,面相看起来很是慈祥,却也不会说话。
她请南珍往浴室去,浴室里有一个大木桶,里面已经灌满温度适宜的热水。
老嬷嬷不知有多少岁,身子缩得厉害,竟然要踮起脚才能为南珍解开领口的盘扣。
南珍双手捂着,有些防备。
老嬷嬷带着笑,指了指浴桶。
“我自己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