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珍又来到了那个车站,他们决定坐火车回去。
站台上还是人来人往,南珍紧紧攥着则冬的手,静静站在原地。
她太安静了,则冬有些不习惯。
他低头去看,南珍正好也在看她。
两人相视一笑,南珍很快便将头侧过去看长长的铁轨,则冬还是在看她。
看秋风吹起她的头发,看她白莹莹的耳垂,看她有些落寞的侧脸。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南珍没有回头。
过去的那十天好像是个梦,从老天爷那里偷来的梦。
如果梦不醒该有多好?
则冬望天,这个时节的天空湛蓝如最纯粹的颜料,好似最上乘的丝绸面料,一望无际。
他从那个世界逃走的意义,在这一刻重新找到定义。
是为了像这样,属于两个人的自由。
火车鸣笛驶入站台,带走了这里的南珍和则冬。
他们分开出门,在火车站碰头,回来时也一样,下车后就再也没牵过彼此的手,一前一后,慢慢走出站台。
出站口长长走廊上的每一个广告灯箱,南珍也都一一记住了。
好快啊,为什么汀城车站的广告灯箱那么少?
南珍在摩肩接踵中找寻则冬,人群中,他最为高挑亮眼,即使是背影,也能叫人倾心。
忽然,南珍拨开眼前的人朝他跑去,在拥挤中拉住了他的手。
则冬一顿,手指细细摩挲这突然闯进来的小手,他认得的,这是南珍。
他没回头,只是这样,借由地下通道的昏暗和淡漠繁忙的人群,多偷片刻的温存。
南珍不看路,只看她与他相连的手。
***
还没怎么注意,就到了站口。
是则冬先松开了手,没有回头,直径走出去。
南珍垂眼站在原地,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眼里原本只有自己的脚尖,但很快,却又停下一双浅色男鞋。
则冬回来了。
他冒险在这样的地方,摁了摁南珍的头。
南珍再抬起头时,脸上就挂着了笑。
则冬无奈,怎么办?他一点也抗拒不了这样的南珍。
她太可怜了,她要的是那么少。
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呢?
就算被人看见又怎样?
南珍,可以的,只要你开心。
重新笑起来的南珍摸了摸头上的大手,与他说再见。
再见,
在店里见。
一起回来,却分开回家。
阿彬看见门口站着的那人,都快不会说话了,哆哆嗦嗦小声问:“则冬哥?”
则冬放下背包,拿出一串在五台山开过光的佛珠送给阿彬。
阿彬再次哆哆嗦嗦:“给我的?”
则冬点点头。
他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机会能这样,赠送什么给朋友,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很好。
他越来越活得像个人了,真好。
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真好。
阿彬开心得不知道怎么才好,小小心心的戴上佛珠,尺寸是那么的刚刚好。
则冬见他喜欢,也挺高兴。
阿彬抛下一室的客人当做则冬的小尾巴,一个劲的说:“则冬哥你不知道啊,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你电话怎么关机了?我可想你了,还好还好,你只走了十天零十八个小时。”
则冬笑了,把一旁的阿彬看呆了。
在离开汀城以前,他的则冬哥还只是那个偶尔弯弯唇角,笑起来很奇怪的则冬哥啊!他什么时候学会这般好看的笑了?
阿彬捂着心口再次被倾倒,缺氧地离开仓库,要一个人静一静。
刚走出去,却看到同样远行的他家老板……也回来了!
阿彬喃喃:“你们俩怎么约好似地一起走一起回啊?”
一句无心的话说的南珍心虚,大声囔囔:“怎么,不行啊!”
则冬听见她的声音,走出来看,听见南珍有模有样问他:“回来了?家里没什么事吧?”
则冬点点头。
阿彬最开心,说:“你们都回来了,真好!”
南珍一时没说话,又听阿彬感叹:“哇哦,则冬哥你的发型好帅!”
无声地,南珍骄傲挺胸。
则冬看见了,又露出一个笑容,听见南珍淡淡地表示:“一般般么,也没有多好看。”
***
阿彬却不同意,一个劲强调:“超级帅好么!南珍姐你太没眼光了!”
南珍不耐烦的挥手:“走开走开,干活去!不许偷懒!”
阿彬摸着他的佛珠闪到一边陶醉去了,则冬经过吧台,没有停留,去后院给他的小花浇水。
小花也被阿彬照顾得很好,长高了不少,摇曳着身姿冲则冬打招呼。
则冬给它换了个更大的盆,好让根须能有足够的空间生长。
南珍坐在吧台里算账,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中午时她直接从后厨里装了饭菜送去医院。
在医院也一直看手机。
可无论她怎么看,手机就好像坏了似的,没有一点动静。
南珍冲冲赶回店里,一眼看去出了则冬店里没有其他人,她拉着他躲进仓库里,深深拥抱。
太磨人了,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则冬先是一怔,随后拥住她,侧脸贴着她的侧脸磨蹭。
南珍喃喃:“阿彬呢?”
则冬摇了摇头,意思是没关系。
南珍放松下来,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没有说出口的思念,则冬全部都知道。
他用手指在她的背后写字:“你还好吗?”
南珍突然察觉,他用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