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对上苍最大的乞求,无非都是生命绵延,风调雨顺……当一切的祈祷和祈愿都用尽的时候,就是一个人这一生最灰暗的时候,他们透支掉所有的悲观,却忘了,最后总会是绝望和深渊在前面等待着,因为祸患从来不是独行者。
程秋月的葬礼,是这新的一年命运赐给沈璧君最沉痛的一场仪式,她从来没想过在程秋月面前表现出的最成熟懂事的样子是在葬礼,说来实在惭愧,程女士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她穿着漂漂亮亮的婚纱出嫁的样子,而她主张的一切从简导致程女士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都没有办法完成。
沈璧君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跪在灵堂,看着那张黑白照片上程女士灿烂的笑容,心如刀割。想起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疲惫的眼宠溺地望着她,温柔的不得了……可是现在,她却不能睁眼了……
“沈小姐,节哀。”向明乐是除了温羡以外来得最早的人,她是特地向医院请了假的才过来的,因为前天晚上她看到了在医院里嚎啕大哭到失控的沈璧君,虽然很诧异那天她身边的人不是温羡,可毕竟这个时候提,太过于不合时宜了。
沈璧君起身鞠躬回礼,由于一直是跪着的,突然站起来难免有些发晕,还好只是踉跄了一下,被上前来的温羡给稳稳地扶住了。
相继再进来的,就是孟连熹和徐家人了,温羡担心地看了看身边沈璧君,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倒是沈恒被徐湘搀着进了大门的那一刻,眼泪就无声地落了下来。那双沧桑的眼里透着太多东西了,说不尽的悔恨,道不尽的愧疚以及一丝对过往卑鄙地怀念……
沈璧君挣脱开了温羡的手,在他们一行人致意后也鞠了躬,对待父亲与待旁人无异。
沈恒是有私心的,他焦虑神情早就把他出卖了,于是就擅自上了前走到沈璧君的面前,只不过是几番欲言又止。
“叔叔,我们现在不要打扰君君吧,让她静静吧。”孟连熹是第一个察觉此情形的人,她望了一眼一脸冷漠的沈璧君才及时制止了沈恒。
徐湘也帮了忙,劝着沈恒退出了灵堂。
于情于理,他都没有身份再和沈璧君站在一起了,当年既然是他自己选择了离开他们母女,现在那些多余而毫无意义的嘘寒问暖就显得格外没必要。
沈璧君在看着沈恒和徐湘离开后才整个人都失了力,后退了好几步,直接就撞到了温羡的怀里,她当然什么都懂,沈恒一开口无非就是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爸爸对不起你们母女之类的……
那些虚情假意,她真的早就听腻了。
“你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从前天到现在你不吃不喝,这样下去身子会支撑不住的。”温羡从背后伸了手扶住沈璧君的肩膀,事到如今就只有他是沈璧君的依靠了,前些日子那些让沈璧君再也不要回去找他的胡话,他是永远不会说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无精打采地摇摇头,这些日子她的眼睛一直都是这般红肿,像是恨不得在这么短短的几天就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给流光了一样,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让人无法控制,避无可避,都同样的在一个最高的端点把她推向了深渊去……
沈璧君怎么都没料到,神的惩罚会这么快。
“沈璧君……”
“你放开我!”她终于还是做了把温羡推开这种事,看着错愕爬满他的眼睛,再到失魂落魄惴惴不安,她也丝毫没有动容,只是目光坚毅地收回自己的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温羡,你走吧。”
“你……”温羡的双眼是在一刹那红润的,他所有的委屈和失措是在一瞬间涌上来的,没有了确切的表达,只能手足无措的像个犯了错却不知存在何处的孩子,可怜巴巴地伸手拉着了她的衣袖,“我…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以后……”
“没有以后了,你听不明白吗?”任了是谁也会被沈璧君这冰冷异常的神色给吓退吧,她紧紧攥着的拳头就像是在给自己一个最明确的暗示,也是规劝自己,现在就是让温羡离开的最好时机。
他们都说女人要是对自己狠起来,是没有什么能动摇他们的。
温羡这一次,哑口无言,他慌张地伸手抹了眼角那滴不易察觉的眼泪,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骄傲的样子了,他的嘴唇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想说的话就再次止于这里了。
“沈璧君……”傅西川不凑巧地走进了这个画面中,打断了他们,但他的出现又很恰好地加速了温羡的离开,因为他就是温羡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啊。
“你怎么又来了?”
傅西川的质问充满了主人意味,仿佛和沈璧君夫妻一场的人是他一般。
“用不着你管。”温羡的抵抗来的十分多余。
“我还要招待客人,就不送你了。”沈璧君跟着冷冷地下了逐客令,她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很不愉快,再回过头看了一眼灵堂,对上照片上程女士的眼时,她多期望,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是能够充分明白她的……
可不管在什么时候,她和他的碰面,都成了罪恶,程女士的离开就是这样一个血淋淋的教训,都怪她自私地霸占着温羡,神才会动怒,一定是她的过错,沈璧君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原谅自己,尽管一切看起来都想是意外而已……
她从来不相信什么意外。她同样不知道她以后得人生要怎么进行,难道她就一定要活的无坚不摧才叫神满意了吗?
“我已经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