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淡若无色的遁光裹定少年的身形,正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掠过蛮荒大地。
透过遁光,少年清楚的看到下方途经的山川,河流,荒漠,草原,森林……甚至还可以看到零星分布的兽族村寨,市集,民居和驿道。
宛如蚂蚁一般,忙忙碌碌的兽人,没有一个抬头张望,仿佛对划过天空的遁光,浑然不觉。
遥远的前方,禁谷的轮廓,渐渐依稀可见。
三年前,少年便是从那里,来到了蛮荒;三年后,又即将从蛮荒,回到这里。
遁光飞近,景物愈发明晰,那陡峭的山岭,葱茏的林木,还有谷口,泛着衰黄,瑟瑟摇曳的杂草……
眼前一切熟悉而又陌生,难以形容的情愫萦绕在少年心头,他不自觉的呡起嘴唇,握紧双拳,一路无话。
谷外,北侧,金风送爽,林寒涧肃。遁光隐去,两人在风中现出身形。
“大王护送之恩,晚生铭诸五内。此处只消我破去禁制,自可回去。大王……”少年神情恭敬,轻声言道。
“不须这般麻烦,待本王撤去此处禁制,你用土遁之法即可进入。”
只见那大王挥手之间,令人动心怵目的禁制灵压,随之消弭无形,只看得少年目瞪口呆。
“此谷奥秘,外人便是处心积虑,也不过是管窥蠡测而已。”
中年人喃喃低语,复又回过头来,冲少年说道:
“三年后,出谷之时,本王会命人在此处守候,为你安排去处。”
话音袅袅,身影已渺无踪迹。
谷外,只剩下少年静静的立在风里,还在琢磨着刚才言语中的意味。
许久,少年轻轻摇了摇头,手指掐动法诀,一晃隐没在山体之中。禁制波动又起,转眼恢复如初,似是具有灵性一般。
谷内,少年身形电闪,须叟之间,便在两处住所转了一圈。
草堂里,悄无声息;山洞中,甑釜生尘。看来义父和师傅都还不曾出关,少年一路嘀咕着。
站在金丝银线编织而成的网床边,少年满脸缅怀之色,目光中透着温情。比了比床角柱子上刻下的印记,他的身长已高出一尺有余。
适才,少年在寒泉涧中,酣畅淋漓的沐浴了一番,换上新衫,此刻正在对镜自照。
只见镜中的少年,眉如墨画,目若朗星,高挺鼻,薄嘴唇,顾盼之间,青涩中带着一股精灵跳脱的神采。
少年冲着镜中的自己做了个鬼脸,走出户外。
此时的谷中,天青气爽,举目眺望,枝叶起伏,层林尽染,一派秋天的金黄。
少年哼着歌谣,踱着碎步,走在山间的小路上。他走过潺潺流水,走过森森老林,走过软软草甸……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惬意的享受着清新的空气。
一花一蕊,一草一木,一坎一坡,都恍如隔世,亲切中又透出几分疏离。
少年最后在禁谷北侧的沙丘上坐定,久久的注目着不远处的巉岩峭壁,默而无言。
他有一种预感,这三年间应该发生了一些变化,只是不知道,这些变化是好,是坏……
半月后,草堂外,三人围着一桌宴席,推杯置酒,谈笑风生。
“来来来,阁主此番修为大进,定当得偿夙愿,请满饮此杯,”道士说罢,与儒生一干尽觞。
儒生缓缓望定少年,笑容更盛,言道。
“三年不见,霁儿修为大进,可喜可贺。日前谷外传来消息,你挑战七族,大获全胜,实在令我等与有荣焉。来,为父与你饮上一杯。”
“谢过义父,这都是师傅和义父调 教有方,孩儿才侥幸得胜。”
少年用衣袖一抹唇角的酒渍,面带酡红,轻声回道。
“霁儿,无须自谦,短短三年,你的修为便趋近固体巅峰,此等进境,就是为师,也大感意外。只是听闻你挑战之后,突然销声匿迹,莫非另有奇遇?”
道士抱着酒坛,一边牛饮,一边问道。
“那猿族老者见孩儿略懂丹道,便强行将我带到族中,命我炼丹与他,故而耽搁了许多时日。”
少年随口答道。继而低头有思,轻声有问。
“孩儿听义父说过,兽族与我族素不和睦,不知这异族消息从何而来,似是甚为详尽?”
儒生笑道:“霁儿,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你此次能深入蛮荒,修习历练,全赖本阁大长老天卜上人与那蛮荒之主,达成了一桩交易。有兽王庇佑,自是有惊无险。”
“原来如此!只是孩儿与大长老素未谋面,何以对孩儿惠泽有加?”
少年徐徐问道。
“此节为父亦不甚了了,大长老乃当世奇人,预卜运筹,智虑深远。昔日义父得其垂青,始能执掌珠玑阁门户。霁儿,待你成就丹田,步入大道,定当来我阁中,当面拜谢。”
儒生神色一肃,沉声回道。
“理当如此!”少年恭声应下。复又发问。
“多时不见义父和师傅,今日怎见二老……”
“哈哈……”道士大笑一声,高声答道。
“为师宗门早已鹊巢鸠占,门中众人作鸟兽散,沦为一介散修。此番得阁主抬爱,许我客卿长老,日后俸禄全凭阁主掌控,焉能不敬?”
“邵兄说笑了,待此间事了,阁中繁杂还望邵兄多多担待。”
儒生长身而起,连连拱手,两人相顾大笑。
“如此,徒儿当敬二老一杯,贺义父得一臂助,贺师傅老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