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那么想要见到他,即使在她最不擅长的事情上,她也不再想要避开。
她再一次见到他,星期二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她饿得不行,一点精神都没有。这一天的长跑项目改成了“大渔网”的游戏,欧阳启瑄听着他磁性的声音,带着隐藏不住的典型的东北话口音,逐字逐句。“大渔网“的游戏,说到底就是在一定的空间内,一队同学拉着手跑,被堵到区域外,或者被包围的同学就是被抓到的鱼,加入大渔网的队伍,直到所有人被抓住。
欧阳启瑄对这个游戏的理解就是往返跑,这个理解并没有错,她抓住了这个游戏的本质核心,她对此并无兴趣,也体会不到这个游戏背后的任何乐趣。欧阳启瑄的班级首先当“鱼”,另外一个班的同学组成网。欧阳启瑄转身走向网格线的边缘。这个位置,应该是最后沦陷的区域,这样游戏结束前她就不用跑了。
欧阳启瑄渐渐蹲下,就快要坐下,她的算盘就要实现,午饭后有一场语文古诗默写,欧阳启瑄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古诗文和生僻词的解释,她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不觉重复了好几遍古诗文的前两句。
“该死,”欧阳启瑄小声骂了自己一句,“怎么连个古诗也背成这样。”
欧阳启瑄并未意识到,黎宏舰此刻已经向着她的方向跑来。他是排头,一只手牵着一队邻班的同学,另一只手,正伸向她。当她逐渐看清,早已经听到他距她不到5米的距离向她喊,“快,来,跑呀!”
她逐渐起身,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支配着她,即使她本不想这么早加入游戏,即使她早已饿的快要昏厥,他伸来了一只手,向着她的方向,她起身,牵起了他的手,随着他的速度。
她感受着他手里的温度,坚定的,温暖的抓着她的手,那一瞬,他未曾有一丝犹豫,欧阳启瑄也似乎没有任何犹豫,她追随他的速度,他的方向,跟着他紧紧握紧的手,跑着往返。欧阳启瑄微微侧头,他并未看着她,而是寻找猎物一般搜索着区域内的每个角落。
欧阳启瑄的另一只手也逐渐有了一队人马,他在跑,她跟着,风轻轻拂动着欧阳启瑄的发,有一丝挡住了她的眼睛,她没办法将那缕头发拨开,她看着他的侧脸,仿佛跑上一生一世都还有力气。
游戏结束,进行了简单的队列练习之后,大家自由活动,这是欧阳启瑄才感觉到累,她盘坐在操场上,好像就是她游戏是选择的位置,“你终于抓到他的大手了吧,”邻班的一个姑娘对着另一个姑娘说,“那手一定很暖吧,你这次赚大了。”
欧阳启瑄自知这不过是普通的玩笑话,却感觉到心口涌上一丝酸楚的味道。她的手里不再有他的温度,就好像从来没有拥有过一样。她静静地看着他带着足球自如的跑过一排障碍,距离下课还有5分钟,他提前喊了下课,大家向着食堂走去。
欧阳启瑄看着他的臂膀搭在一位漂亮的女老师的肩膀,有说有笑。天空湛蓝,没有一片云彩,这世界仿佛并不真实。欧阳启瑄猜不到那位女老师和黎宏舰的关系,她仿佛也没有什么权利去知道。
她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想要掠夺的野心,第一次心有不甘,即使后果可能是整颗心囚禁于牢房之中再也无法出来,她仍有一试的冲动。可她也只是一个还没满13岁的小女孩,她什么也做不了。
他给了她第一次的牵手,那么意外,那么毫无准备。她牢牢记着那个温度,仿佛再无机会得到那样的温暖,仿佛一生都将冰冷无依,再无那般炙热。
“多想,就那么跑上一生一世。”欧阳启瑄逐渐看不见他的背影了,默念着,只她一人才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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