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大伯娘打电话过来说,有一个满不错的伢,是她朋友的小弟,休假来哥哥家玩,也是个当兵的,长得一表人才,还没有女朋友,她就跟人家半开玩笑的说,我介绍个侄女给你认识怎么样?哪知道人家爽快答应了。于是就有了后面相亲的事。话说这个大伯娘在交际方面蛮有天赋,不仅能说会道,还消息灵通得很,人有了某个本事,总是忍不住要找地方发挥,释放自己的才能。大伯娘发挥自己才能的地方是各种牌局,和一些比较有档次的人,有部队当官的,有机关单位的,大多也是她丈夫的圈子,这些人也都喜欢打牌,出手也大,说白了,牌局就是他们变相的公关方式,她擅长用这种方式打开他丈夫的圈子,融进去,并牢牢抓住,玩得风生水起。有本事的人热衷于做些事情,来体现自己的价值,家族里有谁遇上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找嫂子看,她路子广。
那个长得一表人才的人,是大伯娘在一场牌局中发掘的。初次见面约好就在他哥哥家。
那天,大伯娘特意交代,要穿得好点,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梦珺母亲说:“去买身新衣服吧!”梦珺回:“不用了,现成的就蛮好。”梦珺从为数不多的衣服里,挑了件还算新的紫色细格子连衣裙,穿大约五公分左右的松糕鞋子,站在镜子前照照,镜子里的人儿分明就还只是个学生,她随手抓起一个头发夹子,把那排整齐的刘海固定在右边,露出饱满的额头,这样看上去似乎年纪要稍微大点。手里的手提式黑色皮包是母亲送的,稍微有点成熟,但也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了,柜子里除了这个黑色皮包,就只有一个双肩背包和一个斜挎式的米白色帆布包了,显然更不适合。梦珺就这样将就着出了门。
大约下午四点来钟,梦珺跟着大伯娘来到“一表人才”的哥哥家,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是“一表人才”的嫂子。这个中年妇女看着眼熟,仔细回想,梦珺确定她与眼前这个微胖短发的妇人有过一面之缘。那次是在覃伯伯的工作室里,刚巧妇人带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也在,覃伯伯与妇人一家很熟,从中介绍了一番,原来妇人的丈夫与覃伯伯是同事,大家同住一个院子里。妇人看上去四十出头的样子,年龄与梦珺母亲相仿,梦珺条件反射般地称呼她为“阿姨!”,过后才意识有些欠妥。妇人热情地请她们进屋,脸上始终保持着迎客的微笑,梦珺想从她脸上扑捉一些反应信息,却毫无收获。妇人家的客厅进门就是一张三座的黑木椅子,木椅前摆了张玻璃茶几,茶几上有些瓜糖果之类的,还有几听王老吉。客厅拦腰做了个隔屏,将客厅与餐厅区分开来,电视机就放在隔屏中间留出的框子里,本来客厅挺大,这样一隔就显得客厅拥挤。一落坐,大伯娘和妇人兴奋得自顾自的先聊开了,梦珺正对着电视坐着,觉得拘谨,无聊。这时从隔屏后面走出来一年轻人,手里拿了一盘刚切好的西瓜,直往茶几这边送。妇人一脸慈笑地介绍道:“阳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梦珺。”又转头向着梦珺介绍道:“这是我家小叔子,叫阳子,家里最小的一个,他妈妈四十多岁才生的他,与他哥哥相差接近二十岁,我们成家时,他还是个小不点呢,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心里有什么事都只跟我说,不会与他母亲说。”妇人介绍阳子时,笑成一条缝的眼里分明流出母爱的光,她似乎在向梦珺传达一个消息,无论是在年龄上还是情感上,她和阳子都情同母子,叔嫂情深似海,坚不可摧。阳子笑着附和着妇人,“是呀,我等于是嫂子一手带大的。”这时妇人的脸上更添了一丝“母爱”在膨胀。
整个过程,梦珺言语甚少,都是大伯娘与妇人在聊些琐碎的家常,有时大伯娘也和阳子说上几句,大致也是问问他部队在哪里,现在是什么级别了,这次休假休多少天等等,像个查户口的。大伯娘对阳子提议:“你们年轻人出去走走,我和你嫂子在屋里说说话。”妇人会意,也一旁附和道:“对对对,阳子,你带梦珺在周边转转。”并特意嘱咐道:“记得带上钱包。”梦珺和阳子就在二人的一说一唱下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