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大厅霎时变得鸦雀无声,刚刚还笑得起劲的官兵们一下子全都沉默了。
“下一个。”岳维汉毫不犹豫地将池成峰拎了起来,录音机的容量有限,他必须让更多的战士把自己的声音留下来。
牛大根站到了录音机前:“爹,你身体不好,俺家那半亩地你就别种了,交给二根那兔崽子侍弄得了,这次连同照片,俺还给你寄去了三十块大洋,这都是俺凭战功挣的,拿到了大洋你就给二根说门媳妇,他也老大不小了。”
“下一个!”岳维汉再次冷酷地将牛大根给赶了开去。
曹兴龙下意识地站到了录音机前,可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堪,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惨白,愣了会旋即就一声不吭地走了开去,负责录音的杨绍成见状顿时急道:“兄弟,你为什么不说几句啊?”
曹兴龙头也不回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情啊?”旁边帮忙的少尉女军官柳忻立刻有些不高兴了。
“闭嘴,你知道个啥?”岳维汉恶狠狠地瞪了柳忻一眼,又示意警卫排长刘铁柱上前录音,然后走到柳忻面前低声说道:“曹连长他没有亲人,自打记事起他就是孤身一人,连父母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让他说什么,又跟谁说去?”
“不会?”柳忻扁了扁小嘴,低声道,“那他是怎么长大的?”
岳维汉叹了口气,语含低沉地说道:“是我们宝山营的老营长收留了他,只可惜,老营长也在宝山一战中为国捐躯了,现在他已经是孤身一人了。”
“啊?”柳忻闻言芳心微颤,顿时就美目泛红、泫然欲泣了。
岳维汉的声音虽轻,可录音机旁的杨绍成却也听见了,当下大步走到曹兴龙身边,以他特有的极富感染力的低沉嗓音说道:“这位国军兄弟,你并不孤单,也并非孤身一人,宝山营的两百多弟兄都是你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全国四万万同胞也都是你的兄弟姐妹,我们……都是一家人!”
“对,大龙你忘了,我们是兄弟!”
“曹连长,这位师傅说的对,你就是我们的大哥!”
“曹大哥,刚才是我不好,如果你不嫌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妹,好吗?”
宝山营的官兵还有柳忻纷纷出言附和,旁边的岳维汉不由得心头微动,略带惊异地看了看这位其貌不扬的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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