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姜镜奕踏入的金殿第一步起,修双卿看到在外面时没有见过的诸多侍卫,还看到了箫怀瑾的身影,箫怀瑾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或是,看着姜镜奕。
修双卿不喜她,也不屑与她交汇。
她停下脚步,站在殿中,不进分毫。
姜镜奕却不理会,直直走向殿中最前面空空无人的金座前,才停下脚步转身与修双卿对视。两双淡然的黑眸深邃难堪的对视,心中却是两番不一样的滋味。
修双卿攥着双拳,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控制住自己要等着见到肖怜,将她带回去。
不知是不是被修双卿冷怒的情绪感染,姜镜奕看向箫怀瑾,轻声问道:“怀瑾,郡主可在?”
箫怀瑾瞥了修双卿一眼,嘴角上扬,回禀道:“怀瑾看护得极好。”
修双卿的手又紧了紧,双目微红。身体在微微颤抖,又咬了咬牙。
“那便将央乐郡主交还给丞相。”姜镜奕只是淡淡道。
箫怀瑾温声应道:“好。”说罢,她转身看向修双卿,神情淡然,语气亦淡然,“丞相大人,你可知肖怜郡主为何会被怀瑾所捕?”
修双卿正要开口,耳边忽然听到了肖怜的声音,熟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与挣扎,还有几缕绝望。修双卿微微一怔,顿时看向姜镜奕。
箫怀瑾见修双卿不与自己说话,此刻倒没有气恼,反而平静的回答道:“郡主真是被她的哥哥姐姐宠坏了,她拿着一条骨鞭来到天牢扬言要杀我。”
修双卿微微蹙眉,冷声道:“所以你们便剜了她的眼睛。”箫怀瑾杀人无数,若说因为她有个不幸的童年便导致心智紊乱,可肖怜的经历与她又有何区别,肖怜从小没有双亲,在逃亡与土匪窝里长大,可她心思纯洁,从未伤害过谁。箫怀瑾出身名门,受养王室宗下,她的两位兄长与父母都那么疼爱她,她却这般心性残暴,还不知足。
箫怀瑾张了张嘴,本打算说话,可她还没有说话,几个手下的侍卫便已将一个少女从殿后拖来,那少女浑身脏乱,一头乌黑的长发变成凌乱的鸟窝,一身本该光鲜的华裙变成褴褛布衣,她水灵的眼睛成为两只血肉模糊的空洞,白净的肌肤变为漆黑的颜色,她不知是不是已经没有力气站起,被拖着时两条腿用不上丝毫力气,犹如布条。
侍卫将肖怜毫不留情的带到修双卿身前,重重地一把扔下。好在修双卿眼疾手快,已经探身前去抱住肖怜,不让肖怜再受伤害,可她没有把握好自己身躯平衡,被压到了地上坐着,但是在修双卿怀里瘦弱身躯的小人儿再没有伤害。
肖怜似是察觉到有人在保护自己,还分辨出是个女子,嘴里停下无用哭喊,喉咙里发出沙哑难听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轻唤:“卿……”短短一个音的声音里带着丝丝哭咽,就像一只备受折磨后的小兔子寻到温暖,委屈极了。
在修双卿摔下的那刻起修双卿察觉到肖怜瘦了一大圈,修双卿惊呆了,她的目光不禁落在肖怜身下的双腿上,柔若无骨,这根本不是一双腿,而是两条柔软的棉花袋子。
箫怀瑾竟打断肖怜的腿……
修双卿再抬眼时,凌厉如刀的双眼狠狠地瞪着高座之上的箫怀瑾和姜镜奕,胸口因为从未有过的愤怒明显起伏,神色极冷极怒。顿时间,体内内力大释,一股无形之力将在此驻守的侍卫皆震出了一丈以外,就连箫怀瑾也忍不住退后了两步,唯独站在金座前的白衣之人站得稳若泰山,身躯不偏不倚,沉静如常。
“怜儿……”修双卿动作轻柔地拍了拍肖怜的脊背,轻轻抚慰:“姐姐带你回家……”
肖怜却将修双卿猛的一推,她摇着头,用手拖着沉重的身体胡乱找方向爬开,漫无目的地爬去,很快便离开了修双卿的怀抱,用她如今嘶哑难听的声音大喊:“你以为你是谁!修双卿,你如今还装出来有什么意思!”
修双卿怔了一怔,看着肖怜手不择路的乱爬,好像自己是一个祸害,让人避之不及。
肖怜哭喊着,可眼泪已经流不下来,“要不是你,我的眼睛怎么会被火烙毁得不成样子,我的腿怎么会被生生打断,你滚开别碰我!”
修双卿皱着眉头,“怜儿……”
“你别叫我!”肖怜喘息难平,语气里充满嫌恶,“修双卿,你恶不恶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为什么偏要去招惹他们来害我,你知不知道我关在地牢日子多难熬!”
箫怀瑾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看着修双卿和肖怜,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你有违伦常,竟还爱上你的兄长,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就讨厌!你以为我这些年来都叫你姐姐是为你好?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你这副样子配我叫你表姐吗!”肖怜拖着自己犹如棉花般的身子努力爬走,在她要撞到一些侍卫的时候侍卫都唯恐被她碰到的向一边退开,肖怜似是怒极了,面目可憎,语气嘶哑却锋利,每说一句话便犹如一柄银利的刀子刺入修双卿的心脏,“我恨不得你早点死了干净。”
在肖怜来到凤凰台找到自己的那日起肖怜便开始叫自己为“姐姐”而非她先前说的“表姐”,修双卿当是肖怜怕以此称呼会造成朝臣怀疑自己身世故而一直以来便叫自己为“姐姐”。今日肖怜却说是因为她嫌弃自己,修双卿顿时愣住了。
肖怜不知已经流了多少次血的十指指尖再次向外渗出刺目的鲜血,淌过金色的宫殿,可她仍旧努力的爬着,也不知要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