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双卿所施之计无一人敢苟同,但又无一人敢出言反驳。
因为修双卿若遵从她自己所见而发兵攻打西州帐营,便是等同正式与西州宣战,他们皆是不惧生死之人,可怕就怕在西州的人设下什么圈套等自己钻,修国当毁于一旦。一般来说,他们只需等着西州先挑衅修国再发兵攻打就行,可修双卿呢,她反而要先攻了西州,这……
各位将军不禁都犯起了嘀咕,暗想修双卿不懂用兵之道。
修双卿又反身,“我意已决,各位将军遵命便是。”
当即便有人道:“言大人,此举万万不可!”不等修双卿说话,那人又说:“此事关乎数万之人生死以及两国胜败,言大人你怎可如此儿戏!”
“末将望言大人三思而行!”
出乎众人预料的,修双卿笑了笑,反转过身,面对众人,“各位大人等着看场好戏便是。”
众人怒目瞪着修双卿,修双卿只浑然不觉,轻笑两声,几人更因修双卿此举气得当时便转身走了。唯有一人,向修双卿抱拳行礼,恭敬的问道:“敢问大人此举是何意?”
那人灰发甲衣,约莫四十几岁的年纪,浓眉黄皮,长相再平凡不过,但在他的脸上无丝毫轻视修双卿的神色,反而越发深沉认真。他是临大将军身边最信任的一位将军,名叫朱易友。
修双卿的目光注视到这位将军身上,心中有一股暖流淌过,很快说道:“我昨夜已去过西州军营,赫冬曲奴并不在军营,军营中的主帅是赫冬曲奴的一个手下,名叫沌格,想来各位将军不会对沌格没有印象。”
此言一出,仍旧留在帐营里的几位将军又互相看了看,他们多少知道些的,也听过沌格这个人。沌格是赫冬曲奴的表弟,为人不及赫冬曲奴那般赫赫有名,但也十分勇猛,可是修双卿谈及他又是什么意思?
修双卿好似是想起昨夜所见,眼中冷色渐放,“无能之辈一个。”
昨夜修双卿变装潜入西州军营,见了那沌格,膘肥体壮的,身边美女拥怀,酒肉满桌,根本是个浪荡子。将手下士兵与女人当作玩物,毫无一位将军该有的英姿,可想而知赫冬曲奴又是个如何货色。而且修双卿并未打听到姜镜奕的消息,想来他已经在修国境内了。
当晚子时,修双卿列兵派将放射火箭足足两百支,顿时对面西州帐营中火光冲天,随即修双卿发兵三十万,三十万大军与数之不尽的西州将士经历三个时辰浴血奋斗,兵器撞击及人们叫喊声音充斥了整片秦川关一带,终将西州士兵一网打尽!
如修双卿先前见到的那般,赫冬曲奴不在军中,统率军营的沌格将军却拥着几个美人在帐营里呼呼大睡,被手下吵醒后拿起自己兵器要应战,却被东渝的朱易友朱将军一刀斩下头颅。
天边微微发亮,修双卿踏入火星未熄的西州军营中时,拂面而来的微风令人感到格外灼热,沌格的头颅被高高悬挂在西州帐营的旌旗之上,面目可憎,叫人看过心惊胆战。
修双卿看也未看那头顶上的人头一眼,问过在这里走遍了的巡逻的朱易友朱将军,朱将军拱手禀告说,西州三十万将士如今只剩十八万不至,剩下人数皆被自己的人看管着,却未能发现修双卿令他去查的姜镜奕或序颂行踪。
修双卿淡淡的说了声知道了,朱将军便走在修双卿身边跟随,格外认真的环视周遭情况,嘴里并说:“言大人务必多加小心,怕会有小人加害于您。”
修双卿微微一怔,随即微微笑了笑,“多谢朱将军好意。”
朱将军的目光忽然转到修双卿一张如玉雪白的侧颜上,终将心中疑惑道出,不解的问:“言大人先前如何会如此笃定我军会必胜?”
修双卿停下脚步,眼中看的是灰色硝烟飞扬弥漫的战场,淡淡道:“朱将军比双卿在边关驻守的时间更长,何时也变得这般愚蠢。”
朱将军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作为一名将军,心中绝对不该存有怕意。修双卿话中之意便是这个意思,她亦是在说,若敌不动自己也不动?任由西州肆意派人凌辱修国,更非一位将军所为!若是过于害怕战争会对我国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那这人便不再是一个将军,而是一名懦夫。武臣并非朝中文官,若是连她一名女子都比不过,更谈何保卫国家?还不如回家种地算了。
朱将军因为激动心跳得愈发厉害了,嘴上扬起的弧度是浓厚的笑意。微微低首,语气铿锵有力的应道:“是!”
但是修双卿的目光始终未曾放在过朱将军身上,她看着前方,前方烟雾缭绕,许多将士来回在眼前穿梭,她的心思却不知飘去了何处。
当日,先前几位不敢遵从修双卿意见反而愤愤离去的将军皆前来向修双卿赔礼道歉,可修双卿并未因此了罢,她站在营中,将这几位将军的缺点一一讲出,言外之意便是他们妄为了这些年将军封赐,难道这些年没有战事他们便因此懈怠了?诸位将军自知理亏不敢出言顶撞,随即修双卿又安抚了这些将军片刻,说道边关必须由各位将军齐心合力抵抗外敌方能守住国家,陛下与他们的家人对他们给予厚望,他们绝不能让陛下和家人寒心。
他们羞愧难当,皆低下头不敢与修双卿锋芒似般的目光对视,恭声道:“末将不敢忘丞相谨言,誓死定不负陛下期望!”
修双卿才稍为满意的微微颔了颔首。
当晚,黑夜寂寥,修双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