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午时的太阳到黄昏,三人在药园的屋子中寸步不离。期间,黎无忧是打算让无涯子与越兮回去的,可是无涯子并未答应。
对于一个炼丹师来说,生平最骄傲的事除了炼制高级的丹药外,便是看着自己的丹药对别人起效果。
所以,此时他的心也是如黎无忧一般的忐忑,只是说黎无忧更多了份担心与焦虑的心思。
然而,就在三人以为要等到夜深的时候,黎战紧闭的双眼逐渐睁了开来。
一双沧桑而朦胧的眼,看着周身的一切,似是还未反应过来。
在黎战的记忆中,那个梦很长很长,长到他快醒不过来了。那时的他,看到了他的儿子黎世城,看到了他的孙子,直到时间定格在黎无忧的身上时,他惊醒了。
“丫头。”黎战有些恍惚的叫道。
黎无忧脚下如同灌铅一般的沉重,这一生叫唤险些把她的眼泪叫了出来。
“爷爷…”黎无忧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去,扶起了黎战。
无涯子与越兮见此一幕,面上露出了和煦的微笑,师徒两人相看一眼,随即颇有默契的退了出去。
黎无忧看着黎战,心底有着难言的喜悦,可是却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竟不知从何处说起。
黎战坐正身体,摸了摸黎无忧的头,慈祥一笑,“傻丫头,好好的怎么这般犯傻。”
黎无忧不知他指的是何事,随即自责说道:“爷爷,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您也不会出事。”
“哎……”黎战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无忧丫头,自从当年你父亲因为你母亲的事情出走之后,便一直没有回来。我还记得,你那时仅有五岁,那时的你,聪明伶俐,十分讨人喜欢,可是从变故之后的那一天起,一切都变了。”
“我不能救下你的父亲,只能看着他倔强的离开。现如今,他将你托付给我,怎么说我都要护你一世平安的。”
黎无忧静静的听着黎战的诉说,她能够想象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对儿子的维护,对孙女的在意。心中多了些感动的同时,她更想着要用余生的时间多多的弥补一下眼前这位老人。
黎战继续说道:“无忧丫头,你可知,爷爷从你恢复意识的那一刻起,有多高兴。我本以为,你的一生会混混浩浩的过下去的时候,上天似乎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能够再次见到你眉眼的灵动与开朗。那时,爷爷只想将你永远的护在手心,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爷爷……我知道……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都是孙女不成器,害您吃了苦头。”黎无忧雨声泪下的说道。
她从来没有这么一刻的脆弱,因为黎战失踪的原因,黎无忧将这一过错,完全的压在了心底。
没有人知道她的压力,也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心态,纵然有黎辰的劝导,可是,这个事情一直梗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上气来。如今,因为黎战的这一番话,黎无忧还是没有压抑住的流出了泪。
她想,这是来自亲情最深的体会,也是来自她对黎战的感谢。
“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黎战安慰道。
黎无忧抬起头,随手擦了把眼泪,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我哪哭了,我这不是高兴嘛,爷爷能够醒来,我这是激动的。”
“是是是”,黎战也不揭穿她,随了她的性子。
黎无忧低头随意的理了理发丝,顺便将脸上的泪痕拭去,询问道:“爷爷,您当初明知道西北密林是陷阱,为什么还要去呢?”
这是黎无忧在后来想通的事,以他爷爷的精明与谨慎,怎么会这么轻易的中了别人的奸计呢?
黎战回想了下西北密林发生的事,紧紧的皱起眉头正色道:“近几年来,黎族行事低调,少有得罪他人。前段时间,我无意发现黎族的外围多了些不明身份之人的巡视,我追查下去,而后,发现了当年那群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黎无忧眸光微凝,“那群人?爷爷他们的身份是什么?”
黎战深吸一口气,从衣袖中掏出一枚乌黑的令牌,正前面一把镰刀样的图案栩栩如生。
黎无忧有些错愕的瞪大了眼睛,这……这不是跟她在那个破寺庙中捡到的一模一样吗?
划过纳戒,黎无忧掏出令牌,递给了黎战说道:“爷爷,这是我在回程途中,意外捡到的令牌,您看下。”
黎战惊讶的接过令牌,神色有些深沉,“丫头,这令牌你可让其他人见过?”
“没有”,黎无忧道:“目前只有爷爷您一人见到过。”
黎战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这令牌你先收着,记住,不要让任何人见到,哪怕是辰儿也不行。”
黎无忧不解,“爷爷,这令牌为何让您如此的忌讳?”
黎战收起手中的令牌,严肃的说道:“这令牌倒也没什么大用,只是这令牌背后的组织,却十分的繁杂,当年还曾参与过黎族事变的那场争端。我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调查这令牌之后的背景,可是却也只是查到了冰山一角。”
“这么严重……”
黎无忧有些惊讶,到底是什么样的背景,才会让爷爷这般的忌讳,她实在是很难想象。
“爷爷,令牌我会收好的,您放心。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您的伤势,您需要好好的调养下身体。”黎无忧关心道。
黎战摆了摆手,“无事,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多日不曾动过了,还是需要多多锻炼下。”
黎无忧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