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凉凉,一碗你都吃完了?”
正在我沾沾自喜时,王美兰惊讶地看着我。
我肠胃不好,这事儿全院都知道,王美兰自然更了解。秀荣经常因此埋怨刘霞上班太早,让我3个月就开始吃外食,也正是从那会开始我就时常拉肚子,虽说没有影响我长膘长肉,但肠胃的毛病算是落下了,一直到今天。
王美兰经常给我送她给甄多才、甄多余治拉肚子的偏方——干炒面粉,就是把白面放进锅里炒熟,加糖,吃的时候加水熬成糊糊,我不管拉不拉肚子都能吃上一大碗。现在想想那原理大概跟思密达类似,主要起到对肠道异物的收敛作用。
昨天她才刚刚给我送了炒面,这会就见我吃了一大碗葡萄,王美兰担心得不得了。至于我,才不管那些呢,回味着那甜美的滋味,连七巧板都顾不上看了。
当然,这美好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我先是感到剧烈腹痛,又体验到一股来自小肠的内冲力,很快,这股力量转移到gāng_mén,伴随着一个响亮的屁,一股暖流喷涌而出……
我也不知道为何一个一岁多的孩子会有那么惊人的肠容量,那个响亮的屁之后,我的椅子上、靠背上乃至我脚下,全都是黏黏腻腻的便便,它们贴在我的屁股上,又凉又臭。
我再也坐不住了,蹭地一下站起来,大哭着围着电视转起圈来,一边转,一边能感觉到那黄色的液态便便还在继续喷涌着,这次,我成功地吸引了在座4人的注意力……王美兰在后面追,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对我“下手”。
看着我那副糗样子,甄多余咿咿呀呀地指着我,又看看王美兰,眼神却一如既往地平静,
方敏捂着嘴巴不说话,但看得出她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李婷说了一句“臭死了”就直接回了家,
刘晓宇那时已经2岁半了,会说的话最多,他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接着很快叫响了伴随我20余年的外号——粑粑黄。
秀荣从屋里小跑了出来,围裙没摘,满手的面粉,看我那副惨样子,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向秀荣跑去,却被她一掌拦住,又用那双沾满面粉的手提溜着我进了屋,临了还冲刘晓宇瞪眼喝到:
“别瞎说,小心你爸揍你!”
秀荣拎着我一路进了厕所,麻利地把我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泡进她刚刚准备好的大红盆里一通搓洗。一直搓到我屁股通红、小脸儿也通红了才把我拎出来。接着是用药皂一通打、再拿淋浴一通冲,临了还在我屁股上闻了闻确认没有异味了才算罢休……一连串动作如同一气呵成,如此娴熟的技巧自然要归功于秀荣近一年来在应对此类“突发灾难”时丰厚的积累。
“灾难”总算过去了,我蒙蒙地坐在沙发上啃手指头,以求自我安慰。而秀荣还要收拾“战场”,在厕所里一通忙活。
这个当口,王美兰领着甄多余来了,手里又端了一碗加了糖的干炒面粉。
“哟,凉凉,好点了吗?”
我扁着嘴巴点点头,甄多余则暖得很,过来拉拉我的手,最后还给我来了个爱的抱抱。尽管他一句话也不会说,哈喇子还流了我一身,可他依然温暖了一颗刚刚经受重创的心……
秀荣从屋里出来,赶忙接过王美兰手里的碗,张罗着让她快坐。
“你看看这孩子,都是她妈,奶水自打上班就不好了,弄得这孩子总是拉肚子。”
秀荣又开始了老生常谈,这也是她对刘霞唯一的抱怨。
听秀荣这么说,王美兰赶紧领罪:
“不不不,是我,给了凉凉一碗葡萄,我本想说让他们分着吃,谁想凉凉自己全吃光了”
“这孩子,贪多嚼不烂!”
秀荣点点我的额头,一脸宠溺地看着我。
那晚上,黄绍伊没有回家吃饭,黄伏清和刘霞还在厂里忙活,太奶奶又去了大爷爷家,空落落的房子里只剩下我和秀荣两个人,一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
秀荣也一样,她一会看看桌上码放整齐的饺子,一会往门口望望。最后干脆把王美兰和她两个儿子生拉硬拽进了我家,一起吃了一顿茴香肉馅饺子。
甄多才一如既往得文雅,甄多余则俩手并用,吃了个油渍麻花……
我,没吃饺子,而是喝了一大碗干炒白面熬得糊糊,胃里舒服多了,就又跟甄多余打闹起来。
秀荣边吃边跟王美兰聊着天,期间还问起了她家那一大盆鲫鱼苗。其实,那已经不是什么鲫鱼苗,而是一大盆膘肥体壮的大鲫鱼了。
“美兰啊,我看你养的鲫鱼可是该吃了,那东西太大了就不好吃了,而且现在你也正需要下奶。”
王美兰叹口气:“唉,我怎么能不知道呢,我们老家有个说法,这家里要是没了男人就养几条大鱼,越多越好。所以我啊,特意公母叉开选的,就是准备让它们生一大盆小鲫鱼!”王美兰说的很平静,可字里行间都是一个单身女人的无奈。
这时,甄多余突然松开我的手,迈着两条小短腿朝妈妈跑去——又是一个爱的抱抱,临了还在王美兰手心里亲了两下。
“这孩子多懂事儿!”秀荣微笑着夸赞,而王美兰更是笑得像朵花。
我想,如果这世界上真有天生的“暖男”,非甄多余莫属。他无辜地遭遇人间的冷遇,却暖得像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