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等到出了这个,偏院,程夫人才按着胸口深深吸气吐气,仿佛要把网网那番做作都排遣开来。在外头等候的丫头仆妇婆子忙上前来簇拥着她从夹道走,她却没留心这些,只是屈起手指头计算着张攸一行抵达的
子。
为了稳妥,她先是让方水心注意到丫头的窃窃私语,继而又让一个,“好心”的婆子在面前露了口风,继而又把芒市土司的态度辗转透给了方水心,才仿佛是捱不过去她的哀求。百般无奈下吐露了那些“遗言”刚刚发觉那女人泪流满面时。她就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成了。
只是,这会儿她的心里竟是一阵阵抽搐得厉害,脚下也有些不着力!
“夫人,您不要紧?”
旁边一个妈妈上来搀扶了一把。程夫人就顺势倚着她的手,依旧是默然往前走,在心里对自己说,她这么做是最妥当的。张家连丧事也办了,芒市土司又摆明了不会收留这个堂妹,就是张攸真到了这儿也不可能覆水重收,那还不如眼下一了百了。兴许那个孩子还能有个好前程。到了拐角处,她终于甩开了那妈妈的手,脚下也轻快了起来。
与其带着一辈子的恨活下去,还不如带着那一丝掩不住的爱死了!
程夫人走了不知道多久,方水心却仍是呆呆的。好半晌,她才回过神,僵硬地转着脑袋打量着屋子里这些东西。那一几一凳。一书一画,在她眼前仿佛都幻变成了在京城时自个屋子里的那些东西张攸送了她很多东西,尽管她不懂也不认识好坏,每次收下的时候却仍是欢欢喜喜。只要他在身边,她便觉的大宅门的规矩还能捱着,便觉得心里还有盼头。可是,他终究是走了。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音信特意带给她。
可是,原来他一去多年,竟然还是惦记她的!当初她就在他面前说过同生共死,如今他既然已经去了。她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儿子是他的。又有沐王府照应,将来必定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无论她在不在都是一样,她可以随着他去,她应该随着他去,,
方水心强自支撑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角落处的柜子旁,用力一开门。由于力气太大,那抽屉一下子跟着重重掉在了地上,里头那把弯刀砰然落地,碰掉了上头镶嵌的两颗宝石。她却没去管那两颗不知道滚到哪儿刀捡了起来,轻轻地摩挲着那黑色刀鞘,耳畔仿佛是想起了阿爸的话
“男人是刀,女人就是刀鞘!”
刀都没有了,还要刀鞘做什么!
缓缓抽出了那把弯刀,方水心的目光完全陷落在了那一汪明亮的刀光中。一入豪门,这把刀再没有出过鞘,可是当她离开那豪门之后,为了保护自个儿和孩子,她这一路上便是用它披荆斩棘,这才成功找到了沐王府。如今,这把刀又有新的用途了。
她轻轻地用手指抹过刀锋,缓缓闭上了眼睛,突然毫不犹豫地将其在颈项上头重重一拉。弯刀叮当落地的时候,她的眼前虽是一片血光。却仿佛又浮现集了桃林初见的一幕。
那一片粉红色的落英缤纷中。永远藏着她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