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给刘达挑选的院子乃是典型的三进宅子,后头带着大花园。二门前头的第一进院子是接待外人男客所用,坐南朝北的三间小厅中,这会儿正是张谦带来的刘永青和曹吉祥分头歇着。前者是如假包换的锦衣卫,这会儿自然是习惯性地东瞅瞅西瞅瞅,心里估算着这座宅子连带家具的价钱,而曹吉祥则是呆呆地坐在那儿,心里很是懊恼。
那天顾兴祖悍然越过他身边闯进了公堂,他阻拦不及不说,就连通报也一样不及。虽说张谦不曾说什么,但对他的态度瞧着却仿佛渐渐有些冷淡。再后来,张谦干脆就把锦衣卫的人调了一个过来,他就更得靠边站了。思来想去,他自然是把顾兴祖恨之入骨,要不是这一位突然横插一杠子,他的日子就算未必舒坦,也不会这般不好过……“不就是勋贵么?想当初清远侯一样是深得宠信,可就是因为侍妾告发毁谤,到后来连命都没剩下!等到我飞黄腾达,不,只要眼下有机会,老子就不放过你”。
用极低的声音嘀咕了几句。曹吉祥冷不丁端起茶盏,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完全凉透的茶一股脑儿全都喝了个干净。就在他抹抹嘴,打算从刘永青口中套几句话的时候,外头突然有一个小厮三两步上来到了门边,躬身一揖道:“里头张公公和张大人唤两位进去
一听这话,曹吉祥登时蹭地一下站起身来,快步走上前去赔笑问道:“这位小哥,可知道里头唤咱们是什么事?”
“这个小的哪里知道。只刚才里头仿佛能听到张公公的笑声。大约人高兴得很
有了这话,曹吉样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对刘永青点了点头。两人一同出了屋子。顺着二门进去,在一今年老婆子的指引下绕过两扇小门入内他们就看到张谦正蹲在一个貌似老农的中年人身边,手里抓着一株稻稳正在问些什么,竟是丝毫没理会衣袍的下摆拖在泥地上。面对这平日从未得见的一幕,两人都有些发愣。眼尖的曹吉祥瞥见张越正在张谦身边不远处和一个身着藕荷色衣裳的女子说话,待想要上前又怕惊扰了他们,索性站在原地不动。
“你们俩来了!”
张越冷不丁一转头瞧见曹吉祥两人。便对喜儿又嘱咐了两句又过去叫上了张谦,和刘达打了招呼,旋即就走上了前。因刚才看过稻稳,又捏过土粒,两人的手上全是泥土立时有旁边的两个粗壮仆妇用铜盆舀了水来。两人先后洗了手。又用软巾擦干了。这才出了后花园。张越常来常往,此时便熟门熟路地把他们带到了前头的一间耳
。
“曹公公是熟人了,想当初。王公公常常让你过来,不想你如今竟然跟了张公公。”
曹吉祥见张越第一个,就寻了自己说话,忙满脸堆笑地欠欠身道:
小的无品无级,自然是随上头分派使唤,张大人只和从前一样唤小的吉祥便是。和宫里那些内侍比起来小的实在是有福之人,王公公张公公都是待下和气的。能为两位公公办事是莫大的福分。”
这话既不忘前主,又讨好了今主。听在耳中颇为动听,张越不禁微微一笑,心想果然不愧是日后的权阉,对情势看得一清二楚。
张谦却没看曹吉样,而是对刘永清问道:“锦衣卫在琼州府有多少人?”
一听这话,刘永清顿时愣了一愣,偏着头想了一想,这才答道:”因咱们卫所偏远,所以虽说置了千户,在广州的这个卫所从上到下满打满算也就是五十六人。至于州府则是更少了,大多也就是在几家车马行里头设几个眼线。至于琼州府那地方既然说是天涯海角,又是黎人盘跪之地,可以说是精穷。所以只在澄迈和临高各有一家车马行,每月眼线送来的奏报顶多也就是一条两条,没什么人手。”
“果然如此
想起刚刚张越就是这么说。张谦不禁叹了一口气。就算他能够凭自个的身份指挥得动锦衣卫,但那么一丁点人有什么用?要说顾兴祖哪里不好住,偏偏住进了都司衙门。这还真是一等一的绝户计,没了掌握通行兵权的都指挥使李龙,他们没法指望那些卫所,这手头的人力调派一下子就是捉襟见肘!
“广州到琼州府大约有多远?”
,“落布政司一千七百五十里。若是快马加鞭日夜疾驰,哪怕以一日六百里计算,再加上渡海的时间,至少要四天
见张谦眉头紧皱,张越又解释道:“镇远侯必定是自己前来广州,另派了一路人前往琼州府。这会儿说不定人已经到了。好在之前因为黎人刺杀的事情,我早就行文琼州府下令彻查那几个黎人的来历,这是有案可查的事,案卷等等都在我手头。
而自,我恰好因着英国公的吩咐。派人去澄迈探望丘家人,如令人应当还在那儿。”
想起丘国雍办好了五岳商行入官牙行的事就匆匆和张布赶回了澄迈,张越又皱了皱眉:“只不过。怕就怕镇远侯的人仗势压人,当地官府顶不住。若是那里没有民变而硬是被他们激成民变,到了那时候这乱局就必定要派大军收拾,到头来还是便宜了顾兴祖。”
此时此刻,张越已经懒得再用什么尊称。果然。继他之后,张谦也没好气地说:“咱家今日已经去见过他,软硬兼施都用过了。可这家伙就是吃了秤驼铁了心!他是勋贵不假,可也已经是二代勋贵,竟然为了徐家那点钱财做出这样没脸没皮的勾当!就算他把大帽子砸在咱们头上又怎么样,又不至于伤筋动骨,这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