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前头藩司街围了好些人。”
听到这一声。本有些不高兴的楚胖子立刻回过神。还不等车停,他便探出了脑袋往外头张望,见藩司街正”江政司衙门凡经是里二层外二层满是围观者,他连忙吩啃维入靠卑边停车。然后敏捷地跳了下来。他也不耐烦让小厮前去打听,随手抓了一把铜钱找了个路人一问,这才知道今日新任布政使到任。想到席间大伙儿还讨论过如何应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小张大人,他连忙使唤了厮开路,硬是挤在了最前头。
大约等了一刻钟工夫,藩司街西头的牌坊底下便传来了一声嚷嚷,不多时,就只见十几骑人簇拥着几辆马车驶了过来。最前头的那几个。汉子在藩司衙门前的八字墙前勒马,为首人一个一声叱喝,众人便整齐戈一地跳下马来,赫然是军人做派。见此情景,等候了好一眸子的左右参政参议等属官便迎上前去,一马当先的左参政徐涛笑容可掬地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却因为为首那人的一句话,他的脸色陡然之间僵硬了下来。
“有劳各位大人久候了,我家大人路过怀远驿,一时起意进去瞧了瞧。要晚些过来!”
天下驿站多得很,但怀远驿却是与众不同。此驿建于永乐三年,只接待四夷来贡的使团番人,从不接待其他的官员,就连驿承驿丁等人都是另设,待遇远远优厚于寻常不入流的杂佐官。这些来自占城遢罗等南海诸国的番人大多出手夫方。那些异国铸造的金钱银钱随手就赏,于是这驿承之职也不知道多少人眼热。如今的驿承马芳也就是因为和市舶司提督太监秦怀谨搭上了关系,这才得以稳稳当当干了三年。
既然是招待番邦宾客,驿站自然修得轩敞气派。除了驿承署之外,四重院子总共有七八十间屋子。基本上能应付所有往来番人的需求。只如今不是海船繁忙进港的时节,这里也就比从前冷清了许多,所以这会儿虽说是不速之客进了这怀远驿,马芳仍然不敢怠慢。待听到对方说是市舶司那边介绍过来,乃是想要与番人做生意的江南客商,准备打听一下番人那边的情形,又拿出了秦公公的信物,他不禁暗自庆牵没失礼。
在这个位子上能比前几任驿承都做得时间长。便是多亏了他这谨慎。此时命人倒茶来,他便在主位上头坐下,先简短介绍了几句,看对方听得仔细,他少不得卖弄了起来。
“这位公子,不是我夸口,和番人打了三年的交道,我对于这些人熟悉的很!说是番使,但其中一多半都是蒙混的,不过是贪图咱们天朝上国的赏赐!就拿如今住在驿站里头的这拨人来说,他们都是锡兰的商人。带来的那些宝石在本地不过是遍的可捡的货色,可拿到这里就值钱了,再说,朝廷给他们的价是市价的一倍。如此谁不愿意来?”
马芳说着就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块红宝石给对面这位年轻公子瞧看,见他饶有兴致地反反复复端详着,他便解释道:“这红宝石看着仿佛也是宝贝,只不过,这些玩意小民百姓瞧着兴许还成,真正的豪富人家却瞧不上。您瞧瞧这颜色,这块淡紫色还算是好的,其余甚至就只有一丁点淡红色,根本不值钱,相比之下。锡兰的蓝宝石和猫儿眼却是好东西”
别人说得口若悬河,张越认认真真听着。心里也少不得掂量。广州距南京四千余里,距离京师七千余里,他这一路实在是走得够呛,而乍然从干燥寒冷的北方来到了湿润炎热的南方,他一时半会实在难以习惯。而且,初来乍到的他也没在这儿看到日后那种什么都敢吃的豪迈。就是广州府,富庶繁华和苏杭等的仍是大有差距,更不用说和南北二京相提并论了。
“对了,听公子的口音,仿佛是南京人?”
张越这些年走南闯北,各地的话都能说一些,刚刚便有意露出几分金陵官话的腔调,此时对方一问,他心里好笑,但仍是佯装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这才把手中那红宝石还给了马芳。谁知那马芳压根没有收回东西的意思,却笑呵呵地推了回去。
“公子既然是南京人,又能让秦公公荐了过来,必然是家世卓越。我这儿正好住了一拨番商,如今正在等合适的风回去,带了不少极品的紫檀、乌木和沉香等等好东西,我可以从中牵线搭桥。公子走通秦公公门路也耗费不小,这笔买卖成了,您也可以多孝敬那位一些,这抽税上头便可以蒙混过去了
张越此次选中了到广东上任,也是看中了广东的地理位置和前景。毕竟。天高皇帝远,不会事事掣肘样样难行。而他对市舶司也早就递了条陈。但是,此时听着马芳不遗余力的游说,他不禁渐渐皱起了眉头。大明的摇役很重,赋税其实却比不得唐宋,尤其是对于商人来说。三十税一的税率简直是九牛一毛。而且,这些和番人交易的商人更是富得流油。
“那么,马大人可否指兵,若是我和番人以货易货,什么东西最合适?。
“这还用说么,公子人在南京,自然是绸缎!绸缎轻巧,却又值钱。另外,西洋诸国的天气闷热,这轻纱也是极其好卖的东西。至于另外的么,那自然就是瓷器和茶叶了。茶叶有朝廷禁令摆在那,不太好对付。瓷器却无所谓”若是能弄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