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赳为了这一回下场弹精竭虑,可以说是铆足了劲,要是别人说什么中与不中不要紧。他决计听不进去。可此时听着杜祯这教导,他起初嘴上答应心里不以为然,可渐渐却是心悦诚服。至于方敬则更是把脑袋点得犹如小鸡啄米似的,面上露出了崇敬钦佩的表情。
“这文章和书法都尚可,会试这一关有七分准。”沈度站起身来,接过其弟手中的墨卷,一并递给却是微微一笑。“宜山兄所说都是至理名言。我和是正经科举出身;内阁首臣杨士奇杨阁老,一样不是科举出身;礼部吕尚书户部夏尚书都是以太学生而拔擢至如今高位;工部吴尚书最初亦不过是区区经历总之,科举不成,一样有可成之道。小。
得到赫赫有名大小沈学士的这番提点,张赳和方敬连忙拜谢。午间杜祯便留了两人用饭,待到下午,他先把沈度沈粲送走。见两个小家伙也都提出了告辞。他也没有挽留,待看到两人意气风发地上马一同驰去,他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今时不比往日。科举日重,荐举日轻,像当年那样一经荐举便授布政使等高位的恐怕再也不可能了。除非是一直打算隐逸不出,否则要靠名声得人荐举或是被征召出仕只会更难。
张赳和方敬去见杜祯,这边杨学士府,顾彬也在杨荣那里得了好一番教诲。从下场准备到行文风格连带着书写习惯等等,杨荣都是反反复复提点,末了却把一个锦囊递了过去。
“这是我当初送给你爹的玉佩,虽说你早就还了回来,但如今我还是送给你,佩在身上做个纪念。记着,以你的才学必定能金榜题名,只管鼓足劲头去考!只要过了会试那一关,你这殿试决计能进二甲,若是夺一个鼎甲之位来,也不枉我栽培你一场!”
会试一共三场。考生须得在贡院中待足九天,因北方的天气寒冷,官府还会供应柴炭。但真要靠那么一丁点份额取暖却是难能。因此下场前,张悼早就让人打点好了三份一模一样的考具,其中笔墨纸砚都是各人用自己的,但柴炭米面鸡蛋油布桌板等等却都是一应俱全,就连打点那些号军等等的银钱也都备足了。下场的那一天,他整晚上没睡,天还没亮就亲自把人送到了贡院门口,眼看着三人进去,他不由得双掌合十喃喃念叨了几句。
张赳是他的嫡亲侄儿,顾技是他从小帮衬着长大的,就是方敬也在家里住了老长一段时间,那憨厚人品深得他喜爱。如今到了他们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候。他却再也帮不上什么忙。
会试日在二月初九,三场一共考九天。原先京城天气已经是转暖了,可打从进场日起。外头的风却是一日紧似一日。那些屋顶不结实的人家,就连顶上的瓦片也被大风吹落在地,噼噼啪啪砸在地上。等到了二月十四,老天爷竟是不争气地下起了雨,于是,贡院外张望着打听消息的人就更多了。这会儿中与不中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亲友们最担心的却是里头的举子可能耐得住寒冷,那号房可禁得起风再,就连张绰自己也忍不住来瞧了好几回。
好容易熬到了二月十八举子离场,贡院街门口自是拥满了无数翘首企盼的人。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数千名举子方才全部出来。在又小小义阴暗又潮湿的地方呆了九天,所有人都感到浑身上下的骨头犹如僵了,有的出门便大大伸懒腰打呵欠,有的神采飞扬和亲朋好友高谈阔论,有的直接号啕大哭心灰意冷,还有身体孱弱在场中病倒的则是被人直接用春凳抬了出来。离场之日,人生百态尽在眼前,结伴一块出来的张赳顾彬和方敬看得都呆了。
张赳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张悼,连忙带着其他两人走上前去。还不等他行礼叫人。张绰便直截了当地问道:“这几日又是风又是雨,天气也比先头冷许多,你们在场中可还好?”
“三叔,咱们身体都好着呢,什么事都没有!我隔壁倒是有个晕到被抬出去的,出了贡院便号啕大哭。也难怪,这一耽误就不知道得多少年,看那样子又不是有钱人家。”说到这里,张赳连忙把顾彬拖上前来,又笑嘻嘻地说。小七哥才网把自己做的三篇文章背给我听,做得字字珠沉,我看他这次是决计高中!我和小方就得看运气了,咱们俩毕竟不如小七哥,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早东最是傲慢的张赳说出这样的话,张悼只觉得欣慰得很,当下勉励了几句就唤了众人上车。把顾彬送了回去,又安慰了一番顾家二老,他就把自家两个小的带回了家。虽说至少得几日之后才能放榜,但家里还是特意摆了酒,热热闹闹了一个下午。因南方文人辈出。科举取士往往南多北少,洪武年间南北榜事件更是震惊天下。虽说号称南北共取,但永乐朝以来并未分南北取士,于是一科会试往往都是南人占十之七,北人占十之三。如今朱高炽登基,便依杨士奇进言,以取士须公允为由,以三十为数,南人取十六,北人取十四,此事会试前就公诸天下,南人固然颇有微词。北人却都是极其欢喜。
数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