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夭下午,宫中突然有旨意传来兵部一戒边境各卫所加强戒备;敕蓟州、保定府、真定府、天津三卫等合计选卫所精锐两万人,月初率至北京,以备扈从。由于征发等事悉数都是职方司统管,因此他虽然惊疑不定,也只能和同样心中不安的诸同僚一块准备征发公文“删许符而。他才测网起草了两份公文。外头就传来儿皂隶的声音。
小张大人,宫中御马监的海公公来了,说是皇上宣召您乾清宫觐见。”
这一声嚷嚷顿时在静悄悄的司房中引起了好一阵骚动。虽说都知道上次张越单独值夜的时候遇上了微服私访的皇帝,但这还能归于巧合。可如今这宣召就怎么也不可能是巧合了。包括郎中唐永在内的所有人想到张越这两三年间一直在兵部转悠,等到他收拾好了出去,顿时三三两两交换了眼色。
身鲜亮江牙海水红袍的海寿瞧见张越过来,便笑吟吟地迎了上去。他虽只是来向张越传旨,却不忘先到大堂走了一遭见了赵舰李庆两位尚书,这会儿厮见之后,听张越说是要去大堂向两个堂官禀告一声。他心中暗叹这个和自己一样精到,自是二话不说点了点头。等到人回来后一同出门上马,他不禁想起了刚刚在乾清宫时,皇帝对朱高炽说的话。
“联硬生生把他按在五品上头磨砺了三年,就是为了你将来好用!”
虽说最喜欢的是钱。但海寿也明白这年头无权便无钱,倘使他只是一个低等杂役宦官,那么就不可能数次出使朝鲜,更不可能让那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国主给他送上那么多财物,更不可能在京师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因此,从午门入宫这一路上,他自是少不得和张越套套近乎。顺便也把皇帝宣召入宫的用意给透了出去。末了,他又轻声提醒了一句。
“皇上今儿个大为好转,心情很不错小张大人有什么话可以尽管说。只有一条,你可千万别学夏原吉那般不领颜色。皇上昨儿个使人给他送了两套冬衣,结果回来的人不知道禀报了什么,皇上那脸足足阴了一个晚上!”
得了这样的告诫,张越自是心中凛然。乾清宫他来过多次。只是每次经历都大有不同,因此一路进去,他便很是留心了一下周遭那些内侍,发现不少都是陌生面孔。在东暖阁前头的大红金线绣五彩云升龙锦帘前头,引领的海寿停下步子亲自打起了帘子,右手一抬做了个手势。见此情景,张越便弯下腰跨过了门槛,旋即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龙涎香。
东暖阁的外间并不见皇帝的踪影。只有两个太监垂手侍立。见着张越进来,他们竟是完全不吭声。
就在此时。里边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张越,到里边来!”
尽管东暖阁里外共有三间屋,但张越以前也只来过轩敞的外间,此时听出里头分明是朱林的叫声,他连忙收拾了心神。隔开内外的是一层厚实的沉香色夹帘,他才一进门。就看到正对着门口的一具软榻上,朱橡正盖着花毯斜倚在那里,那双眼睛一如往日一般犀利无匹。
“你的这个条陈联瞧过了,无利不起早,就连这种事你也要牵涉到一个利字,联该说你什么好?”朱林没好气地把手中那份折子丢在了软榻旁边的梅花几上,见张越只是讪讪一笑,他便知道这小子准是没把这话往心里去,不禁支撑着坐直了身子。“联当初既然许过你此事,这事情就由你操办。你说过能自给自足,联索性就不出一分一厘,看你这巧妇如何为无米之炊!”
张越要的就是这么个名义,此时顿时大喜,连忙躬身说道:“臣一定尽心竭力。”
“草原上虽然产马产牛羊,但没有茶叶没有盐巴,铁器也少,他们一直就指望互市,如今你用这个法子派人过去,确实能够奏效。但是有一点,你不是商人,你可明白?”
“臣明白,这只是为了取情报,并非完全为了牟利。而且,为防原本那些走私商人泄漏军情走漏消息。更须严打私市,如此才能有保障。”见朱林点头,张越便将不好写在奏疏中的内容仔仔细细一一道来。末了又说道,“除此之外,臣觉得还应该在蒙元降人中遴选一批人重新遣回去,毕竟这样也能混淆视听,但偶尔也能弄到要紧消息。毕竟,商队打探情报得一步步来。再者。为求迅速,传递消息除快马之外。还可选用信鸽,”
“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就好,联即日就让内阁拟旨,实授你职方司郎中。正了名义。不过”
顿了一顿,朱林便伸出拇指中指按了按两眼旁边的太阳穴,随即头也不抬地说:“如今秋高马肥,既然有消息说阿鲁台要犯边,不可不防,联决意率军巡边,西至万全,东至大宁。此次不征发太多兵马,只选京营万人,再加上北直隶诸州县的两万人,合计三万人。若是真遇上了,正好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等到了大宁,这四万军马还可用来重建大宁城墙。联知道你有几个得力部属,一块带上,你随联巡边。”
尽管刚刚在职方司网得到消息的时候,张越就已经心有猜测,但此时听到这巡边两个字,他仍旧是大吃一惊。朱林这大病未愈的模样,为什么偏偏还要起意离京?就算是真的担教靶或是瓦刺犯边,也大可采纳杨荣金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