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个只知道逢迎的小太监,此时兴许便凑趣地说让工部派匠人再造就是,但只要在宫里呆了几十年的老人,都明白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的意义何在。因此谦想了又想,最后还是陪着叹了一口气:“别说是皇上,就是臣等看到这三大殿只剩下了汉白玉的基石心里也不是滋味。皇上志在天下,如今军务紧急自然不能一心想着重建宫室。”。
这么一句安慰无是说到了朱棣的心坎上。他虽说是认准一个方向便死不悔改的人,但迁都之后三大殿才落成,转眼间雷火就来了,这对于他来说仍然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此时此刻,他也不停步子,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还是你看得明。三大殿朕就算造不起来,子子孙孙总能够造起来,不用急在一时。你看看阿鲁台的狼子野心是北边没有朕亲自坐守,他们就会一步步南下,这天下迟早有一天要被他们给搅乱了!只有打,只有朕这个天子亲自上阵和他们打,他们才知道疼,才知道害怕知道躲……朕为什么食言不让朵颜三卫南下大宁卫?不就是因为他们也同样是狼子野心贪得无厌么?户部咬咬牙挤出军费来,北边就能消停好几年……”
眼看皇帝越说越激动越说:来劲,本想劝谏两句的张谦渐渐打消了念头,这内阁和六部尚书轮番上阵也没能拉回皇帝这驾马车,他就不要火上浇油白费劲了。因说到户部之后便小心翼翼地顺着那念头往那个方向转,继而就提起了北征运粮。
“别说运,提起这个朕就恼火越之前不是还说海运么?原本还指望此次就能用上,结果他却张口说短期之内指望不上……紧跟着就是那四个该死的……”朱棣一想到四大尚书火气就上来了,可一想到方宾为此惶惶然自缢腾的火气就消解了一半,继而便话锋一转,没好气地说,“你得空了去张家一趟,问问张越是怎么回事,以往他说服不了朕可是一个紧跟一个地写条陈上来,这次居然就这么罢手了?”
张谦原本还担心皇帝因此大发雷霆,听朱棣竟然主动提起此事,他登时大喜,连忙赔笑道:“皇上也该知道小张大人的性子,哪里是轻易就罢手的人?皇上那天召了他来,只问了一句就赶走了他,所以他回去之后立刻就写了一份东西,却不好贸贸然进呈,所以臣那天去英国公府的时候,就自告奋勇揽下了这事情。”
“你倒是会兜生意!”朱棣微微一愣,轻哼一声就伸出了手去,“算他还托付对了人,拿出来给朕瞧瞧!”
“皇上,可这儿是风地里……”
“别婆婆妈妈的,朕还不至这点风都吹不得!塞外那么冷,朕还不是和众将士一样熬了下来?赶紧拿来,回头朕若是没兴致,你就是巴巴送过来朕也懒得瞧!”
无可奈何的张谦只能子里取出那份厚厚的折子,双手奉上。见朱~径直转身背着风看,他连忙朝后头招呼了一声,几个锦衣卫力士和小太监立刻簇拥了上来,由高到矮给皇帝挡风。这一站就是小一刻钟,朱棣一张张仔仔细细看完,一面沉吟,一面却端详起了那字迹。虽说这字和从前张越的字看上去并没有多大区别,但他酷爱书法,沈度的字也不知道看过临摹过多少遍,因此即便是细微的差别也能瞧出来,最后就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你去一趟兵部,让他到乾清宫来,朕要亲自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