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入值文渊阁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但杜还是老面)除却必要的时候并不和人多往来,待人接物仍是淡淡的。杨士奇对此司空见惯不以为意,杨荣金幼孜都是性子机敏的人,虽说原本担着翰林院的官职,可他们和杜本就是交情寻常,自然不会因为如今共事就刻意热络。于是,外头传言如何,竟是丝毫没有传入杜耳中。
这天恰是他轮值乾清宫,因此早朝之后,他就将通政司送来的奏折文书按照轻重缓急分门别类,先由太监送去乾清宫,自己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出了文华殿对面的内阁直房,从会极门经三大殿外朝到了乾清门。六部五府等等文武官员都需通报方可入乾清门,而内阁官员凭牙牌却可随时出入,因此当值禁卫查看过之后便让路放行。等到了御阶丹墀之前,他正好看到皇太孙朱瞻基带着随从下来,便从容退到一旁行礼。
朱瞻基拾级而下,待到杜面前吩咐免礼之后,因笑道:“原来今日是杜学士当值。皇爷爷刚刚还和我提起了交趾军务,据说元节这方略中还有你的指点,怪不得稳妥周密。”
“回禀皇太孙殿下,臣军略不及杨勉仁,所以谈不上什么指点方略,不过是在镇守二字上指点了一番细务而已,其中的要旨几乎都是原来那些。
但要真正说起来,元节这条陈也只是照搬了英国公和黄尚书等人地老话,新意算不得很多。其实,整修交趾吏治,诏西南等地汉夷迁入以充实交南,善择原陈氏子弟授予交趾右布政使衔等等才是正言,真正的可取之处也只是这些。”
听到杜竟然给了这么一个苛刻的评价,朱瞻基愣了一愣后就笑了起来,当即点点头道:“杜学士还真是不给元节留面子。不过,老调重弹也,毫无新意也罢,只要能管用,想必英国公和黄尚书非但不会计较,反而会支持元节这提议。交趾每岁用兵没完没了,序号钱粮军力,张越那奏疏我觉得很可取。好了好了,皇爷爷还等着你,你进去。”
等到离开了乾清门,朱瞻基方才若有所思地放慢了脚步。张越的奏疏看似四平八稳,仿佛完全是承继了英国公张辅和尚书黄福的做法,只是详述得更加条理分明而已。但他早就从朱~那里得了一份抄本,细细研读了不止一遍,因而瞧出了那平实文字下头隐藏的锋芒。
张辅三至交趾,每次都是大刀阔斧迅速平叛,李彬却是至今四年却仍是劳师无功疲于奔命,原因就是李彬于全局上逊色太多,并非大将之才,虽有荣智伯陈智辅助,仍是不及张辅一人。可交趾那么一块小地方,难道真地要让大明第一名将一而再再而三地领兵前去?况且,他隐隐约约听说,当初马曾经向皇帝密告有人暗称张辅为交趾王,这毕竟也是忌讳。
跟在朱瞻基后头的黄润见他步子越来越慢,便摆摆手吩咐后头的随从退远一些,这才上前紧挨在后头,凑趣地说道:“刚刚见到杜大人,殿下怎的没提起小张大人曾经当众驳了某个进士的狂言?皇上适才提起此事的时候,仿佛也觉得小张大人不脱武家习气。”
“杜学士不是计较这些的人,说了反而没意思。”朱瞻基说着便皱了皱眉,口气亦是冷肃了下来,“科举为取材之法,朝廷也不曾禁绝过民间士子议论国事,那个进士指摘杜学士学问也罢,政见也罢,这都无所谓,但信口开河妄加诋毁却可恶。无论指斥时政或是官员,都该从一个正字入手,否则就落了下乘。我看皇爷爷刚刚虽是说笑,但心中也有些不以为然。”
黄润连忙点头附和。陪着朱瞻基回到了端本宫东配殿书房。他吩咐两个小太监陪着练字。随即蹑手蹑脚退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转去御用监。他忽得瞥见朱宁出了正殿。连忙上前行礼不迭。见朱宁面露红晕。他登时想到了这位郡主地婚事上头。于是便笑嘻嘻地开了口。
“郡主可是来请太子妃帮忙参详未来仪宾地?”
朱宁素来对太监不假辞色。但当初父亲朱在建文末年被囚宫中时。黄润还只是御用监中地杂役。曾经多方照顾。因这个缘故。她对他便和对别人不同。此时。见老太监笑得狡黠。她便没好气地啐道:“是太子妃让太医院拟了几个药膳方子。让我带回去让父王好好调养。”
“原来如此……”
见黄润笑嘻嘻地打了一躬要走。朱宁却叫住了他:“这京师在北边。一年四季都干燥得很。和南边气候不同。你习惯了温润潮湿。如今却是睡火炕。只怕身上不惯。父王那边正在编救荒本草。颇得了几个油膏之类地古方子。我刚刚都给了太子妃。到时候她免不了要给皇太孙。你若觉得有用也妨让人去配一剂。”
“那敢情好。多谢郡主惦记着!”黄润情知朱宁不直接给他是防着有人说闲话。当下更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老奴也没什么可报答郡主地。顶多是以后多上一炷香。祷祝郡主能许一个如意郎君。话说这京师地天气确实是摸不透。眼下南边正是春雨绵绵地时候。偏这儿天阴了足足六七天。愣是一滴雨也没有。就是常常电闪雷鸣地吓人。”
天阴沉沉的,乾清宫中朱~的脸色也是阴沉沉的。虽说他并不像父亲朱元璋那样勤政,但所有重要的奏疏仍然是亲自批复,就是不太重要地,也会仔细看一看节略。自然,诸王的所有上书他都会亲自过目,此时让他大发雷霆的就是通政司送上来的已故汉王世子遗折。
“人都死大半个月了,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