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看着隋刃,低头吐出一个刀片一样的东西,正掉在隋刃摊开的右手上。
然后,林立便睁大眼,看着隋刃两秒内两手一脚已经从手铐里撤出来。
原和隋刃都低头看着最后一个左脚,原笑笑,“两秒,还行,没退步。你完事把我的也解开,我胳膊别的慌。”
隋刃点头,“好。”
门开了。
原闭上眼,隋刃端坐着,正在解左脚,他先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回过头,默默望着手心的刀片。
林葛然笑笑,“继续啊,继续,最后一个了。”
隋刃慢慢低下头,他忽然觉着很乏味。
他沉默一下,开口,“我知道,这是最后一个,不用你告诉我。”
林立愣,原愣,林葛然,愣。
隋刃慢慢站起来,“你本来就不该铐我,这是你的错。”
所有人都望着隋刃,隋刃只是背对着所有人,单薄的背脊没有什么起伏。
窒息的安静里,林葛然竟笑了一下,“怎么…你觉着委屈?”
隋刃轻轻开口,“我们出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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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站在走廊黑暗的一角,面对面。所有人都在远处。
林葛然不再笑,他看着隋刃,“你想说什么。”
“我…”隋刃刚说出一个字。
“你知道今晚谁死了吗?”林葛然已经截断他。
隋刃看着他,“我知道。”
“那你还想说什么。”
隋刃沉默,“您觉着责任都在我。”
“我不该这么想么?”
二人都不再说话,面面相对。
隋刃忽然觉得冷。
他沉默很久,还是慢慢开口,“我不是好人,我承认。可我…”
“那你还想说什么?”
“你就不能听我说一句?完整的一句?”隋刃忽然哑声发问。
林葛然呆。
隋刃紧紧攥着手,胸膛起伏,最终选择说了自己认为最有用的话,“我怀疑林远,和秦桑的案子有关。他很可能…”隋刃坚定地,“是凶手。”
林葛然沉默,“所以,今天八点二十七分至刚刚,你正在林远房间里,试探。”
隋刃怔了一下,他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所以,在同一层另一个房间正在发生杀人案时,你正在林远房间,试探?”
隋刃终于清醒过来,他看到的,是林葛然眼神里浓厚的戒备和…恨。
“父亲…”
——咣!!
“不要叫我父亲!”一声炸雷。
隋刃看到花瓶升起在自己额头上空。
他无声地张开嘴,呆呆看着林葛然手里的瓶子。
手起,瓶落。
只一瞬,痛苦便刺进心尖,他眨眼,血,顺着破裂的头皮,流进黑色的眼睛里。
他看着林葛然,忽然想笑,他竟无意间,帮林远做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证据?
别说他还没找到证据。
他林葛然,根本,没想过要证据。
眼前,忽然天旋地转。漫天的黑血糊糊。
隋刃眨眼,还是看着父亲的方向,揉了揉眼。
一阵浸进骨髓的痛苦。眼睛,像变成两个烧黑的黑洞。
他想笑,还没弯开嘴,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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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原地。
四周很快没了声音。
隋刃沉默,向前走,是满地的玻璃渣。
他转身,在黑暗里向前走。
他觉着,过几秒,世界就又亮了。
可这次,他走啊走,走了很久,还是黑的。
耳边似乎传来钟声。
“咚——咚——咚——”
钟声敲了九下。
似乎有什么,同样的响起过,在他的童年。
眼前,重新亮起来。
隋刃发现自己正对着电梯,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去。
周围是各式各样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不同的人,聚集在同一个医院。经历共同的一段时间后,又会各自散去。
时间一直在变,人来来去去,他忽然觉着生命也萧索。
他问自己,我坚持的意义在哪儿呢?
钟声,敲响了,又停了。
今夜又多了条亡魂。
隋刃低头,笑了笑。立在人群中,忽然觉着噬骨的冷。
他忽然第一次,很想,很想念他们。
时间很短,很短了。
亚瑟啊。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