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赵慕青做着同样的事,也未有人敢阻拦。
终于,这日,赵慕青居然亲自去找了元桑。
书房里。
元桑斜躺在塌上,手里卷着一册书,细细的看着。对杵在屋中的赵慕青就像没看见一般,以为无非她是来滋事。
赵慕青杵在那里,口气有些疲惫,说道:“我想好了,日日与你这样僵持下去,我有些累了。”
元桑神情明显一愣,缓缓坐起身子,握着书卷的手慢慢靠在了案台上,抬眼望向她。
赵慕青又软道:“我整日憋在府里,太闷了,我想出去走走。”
元桑脸色依然凝重,口气却温和起来:“你想去哪里?”
赵慕青支支吾吾道:“你不是为我还开了个水仙乡么。前段时间我去看的时候,快开了,我想在去看看,顺便......去祭拜下孟渔,你能陪我去么?”
元桑一怔,脸上暮地添了些柔软,轻轻的将手里的书卷搁置在案台上,低半寸头,思忖了片刻。
须臾,才缓缓起了身点头道:“嗯。”
赵慕青本来半阖的眼瞬间睁大,盯着元桑,不知元桑为何会如此爽快的答应,眼角又微眯了下来,嘴角不知是嘲讽自己还是元桑,低下头说道:“我都准备好了,现在就走么?”
元桑绕过案台,渡到她的身旁。他说话历来简洁,回道:“我准备一下,庭中等我。”
赵慕青点点头,转身缓缓往屋中走去,桌上放着一个篮子,篮中祭拜用的酒食香烛一一俱全。
她神情有些呆滞,片刻后便利索将篮子提了起来,转身往庭中走去。走了几步,又焦急的迈开了步子,终于停在庭中,手里捏紧竹筐的手一刻也未曾松懈。
等了片刻,四名那日跟着自己出府的修士,直接越过她,就往庭门走去。
兴许是觉得元桑仍然防备自己,或者怕自己跑了,所以还是派了这些修士跟着,赵慕青不由自主冷笑了一声。
又等了一会,元桑远远踱来。
赵慕青见他换了身衣裳,撇了他一眼,低下头神情无比酸涩,道:“以后......你都不用找那么多修士跟着了。”
元桑把眼神定在她身上,淡道:“不是用来防备你的。”
赵慕青嘴角明显扬起一丝嘲讽,又硬生生掩了下去,说道:“难道是用来驱逐孟渔死不瞑目的鬼魂不成?”
元桑把赵慕青所有的表情尽收入眼底,预想张口,又抿了嘴收回目光,说道:“走吧。”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颠了半刻,也未有言语。
赵慕青终于憋不住,侧向元桑,问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元桑也不与她对视上,只问道:“什么?”
赵慕青神情紧张,紧紧看着他那张脸,吸了一口气,憋在心中,问道:“你曾经,或者小时候,来过晏城吗?”
元桑这才缓缓抬起头,望着赵慕青。良久,收回目光,喉间那个“嗯”字欲要滚动而出。
赵慕青呼吸紧迫,她似乎在害怕什么,连忙拦断他,让元桑喉间那个“嗯”硬生生的憋回了肚中,急促道:“我换一个问题。”
空气半片紧促,这句话问了许久,也不知元桑一直凝视住赵慕青的脸在思索些什么,才收回视线说道:“嗯。”
这个字不知是在回答赵慕青上一个问题,还是下一个问题。
缓而赵慕青嘴角上扬起来,似有嘲讽:“你喜欢我什么?或者,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元桑面无表情,只是僵在那里,浑身不动。沉了一会,他又朝赵慕青望去,那眼神平静又温和,说道:“现在,不是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
“好。”
赵慕青语气颇重,说完便息了声,撩开耳旁的帘子往马车外探去,下巴还微颤着,但却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马车有些颠簸,她掀开车帘远远朝路边眺望去,一幕幕逐渐从她眼帘划过:并肩行走的男女、搀手扶持的母女、扛着锄头去田间劳作的男人、依偎在父亲怀中撒娇讨宠的孩子......
赵慕青眼神越迷茫越冷,逐渐僵硬呆滞的眼神没有半分颜色,随即冷笑一声。收回脑袋放下帘子,安静的低头坐在一侧,再也没有一句话。
马车一路顺畅,车内也未在有声响,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到达了那片水仙田圃。
下了马车,赵慕青双手紧攥,拎着那竹篮子,撇了眼身后跟着的修士,说道:“就让他们在这看着吧,我们先去孟渔坟前上个香,在到处走走,就回去。”
元桑迟疑片刻,又点了点头,往四名修士示意过去,就随着赵慕青越过满圃水仙,一前一后紧随她向孟渔墓前走去。
两人慢慢走了一会,就到孟渔墓前。
赵慕青放下手中篮子,半蹲着身子,似正常扫墓一般,把篮中备好的酒食搁置墓前,又拆开火折子,给香烛点数火,插了上去。
元桑一直杵在身后静静的看着她一举一动,那眼神恍惚不止。
赵慕青祭拜完,暮地起身,转身问起元桑,口语颇凌厉,忽然重道:“元桑,我在问你一次。孟渔,孟家三口人命,是否你一手所致?”
元桑对此番质问颇有震颤,不知为何,望着赵慕青那张越来越抽搐的脸,双颊忽然泛起一丝怜惜,也并未有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爽快的承认,只是微低了头,不在开口。
一旁的连幼薇一路看着赵慕青与元桑二人,直到孟渔墓旁,直摇头道:“赵慕青刚才的话好生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