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妃后退几步,看着那棍棒终是落在了珍嫔的腰身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年莹喜含着笑转回身子,认真的朝着那长凳的方向望去,就算此刻的她看不见她也要看,她要好好的看着,感受着,以彼还此的痛打声。
无法挥之耳边那阵阵皮开肉绽的声音,齐妃再次睁开了眼睛,直直望着自己前方不远处正背对着她的年莹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掉进了什么圈套之中。
再次转眼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珍嫔,齐妃像是被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孤独者一样,终于是武力的虚脱而乏。
‘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年莹喜的身后栽在了地上。
“齐妃娘娘……”碧荷忍不住惊呼,不过侧眼见紫蝶正狐疑拧眉的看着自己,赶忙心虚的低下了头。
“齐妃娘娘昏倒了……!”
齐妃的忽然倒地,让四处的宫女乱了阵脚,宫女们惊慌的喊着,叫着,却无一人敢上前。
年莹喜仍旧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似乎所有的嘈杂都无法近得了她的身。
“皇后娘娘,齐妃她……”桂禄海担忧的走了过来,余光扫了扫地上的齐妃,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开这个口,不过事情已经闹成了这般,他总是希望能尽快了之的好。
“不过是吓昏了而已,有什么好惊慌的?”年莹喜冷目侧头,在桂禄海汗毛直竖的同时,幽幽的又道,“本宫一向遵守信用,如今燕国公主还在这里看着,本宫怎能因为齐妃一人而终止了杖刑?继续给本宫打!”
“是……”桂禄海缩了缩脖子,绕是他跟随过两位的帝王,可在如今面对似寒冰一样的年莹喜时,还是会莫名的发憷,这种感觉源于内心,是让人无法挣脱的惊恐。
刚刚还蠢蠢欲动想要帮齐妃和珍嫔说情的嫔妃们都是悄悄的后退了一步,现在连桂禄海都阻拦不了这位皇后娘娘,又怎么会有她们说话的余地?
高台上的宣逸宁瞧着下面的年莹喜,沉稳的心难免抽紧了些许,眺眼看了一下已经倒在地上的齐妃,他黑如曜石的眸子卷成了一个深邃的漩涡。
他自认虽然年莹喜平时有些大大咧咧,但绝对不会是不顾及他人感受的人,如今她可以这般无视于齐妃的倒地,无视于珍嫔的昏死,有那么一刻,让他感觉,现在的她是陌生的。
再次深深的望着站在地上,受万众瞩目又凌然一身的她,是他最深的担忧。
年莹喜,你究竟是看见了什么?或是又知道了什么?
这样漫长的时间终于从每个人惊恐的眼神之中慢慢划过,而坐在高台上的宣逸宁也终是开了口,“来人,将珍嫔,齐妃,燕国公主送到各自的寝院去。”
他的这道声音,无疑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气。
年莹喜算着时间也是差不多了,倒也不再为难,毕竟那个珍嫔还有存在的价值。
“燕国公主。”她一边喊着燕蓉,一边漫不经心的走到了燕蓉的身前,“对于本宫的这个惩罚,您觉得可还满意?”
早已经呆傻掉的燕蓉除了点头,早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皇……皇后娘娘英明。”
“英明倒是谈不上。”年莹喜笑,“不过本宫希望公主可以言而有信,至于燕王那边……”
“皇后娘娘费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燕蓉赶忙将话接下来,现在就算她有想告诉自己父王的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子,因为她怕下一个被拉上那长椅打到昏死的人是自己。
“燕国公主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年莹喜笑了笑,直起了身子。
与此同时,一堆的太监和宫女各自分成了三批,搀扶的搀扶,抬架的抬架,纷纷将几位主子送出了宴合殿。
“皇上。”年莹喜猛地的转身,朝着高台望去,“珍嫔虽然受了惩罚,不过到底是后宫的妃嫔,本宫不去看望一下,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
安阳侯听闻,差点没喷出自己口中的酒水,饶有兴趣的朝着年莹喜望了望,笑容里带着玩味,若是当真过意不去,又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这位皇后娘娘还真是让他屡屡惊奇。
宣逸宁自然也知道她不会这么好心,不过他既然容忍了她的闹事,自然也不会到了现在才对她反驳,“有劳皇后费心了。”
年莹喜点了点头,在紫蝶的搀扶下迈出了宴合殿,跟上了去袖珍阁的队伍。
宣国皇宫,珍宝斋。
夜是一如既往的宁静,在几个宫女和太监的离开后,刚刚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齐妃猛然睁开了眼睛,起身走到自己的衣柜前面,幽幽的打开柜门,从衣柜的暗阁之中,拿出了一条有些泛黄的腰带。
她颤抖的举着这条腰带发呆了好一会,才匆匆的走出了屋子,将这腰带尽量系在了自己院子里较高的树枝上。
一阵风吹过,带动着腰带飘扬,看着那腰带在空中划出的弧度,齐妃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起来。
转身走回到自己的屋子,她脱了力气一般的靠坐在了软榻上,似乎在等着某种最为恐惧的到来。
双手死死的握在一起,齐妃脑海里不断着回想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其实到了现在,她已经感觉出了年莹喜今日痛打珍嫔是故意而为之,虽然她没有证据,可那种了然的感觉是她所心知肚明的。
她开始以为是碧荷的背叛,所以她才会忽然装昏的倒在了宴合殿上,可当她在听见碧荷那惊慌失措的喊叫时,她便知道,碧荷绝对没有背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