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楚江的秋水,风不平浪不静啊,今年不是个安身的年份!”老绛王泯了一口茶,叹息一声,说的很伤感。
这是他问完熊怀志叹息何为后,便不知不觉自己也叹息说了一句。
无论如何,无论那三个儿子如何品行不纯。行为不端,那毕竟是亲生骨肉,就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所以他伤心,情绪便有点失落。
葬礼正在简单的安排中,那些该死的人也死得七七八八了,老绛王没料到,原来府邸里居然不知不觉的,早就混入了不坏好意的人,那夜幸亏保密工作做的好,一举将所有内鬼和外敌杀尽,但是代价很惨重,提都不想再提起。
马总管最会宽慰人,讲话很有水平——
“我们这院子这颗百年桐树,据说以前是凤凰落脚之处,今年我看到它的根系有些腐败了,白蚁丛生出的根系我便把他清除了,现在我们坐在这里喝茶,真不容易啊。”
马总管说的离题万里,但是意思明显,您绛王的家族要的是百年不倒,家族中的毒瘤不除,整个大厦便要倾倒的。
这是无奈,更是人世的现实。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能一人倒下全家倒霉,便是最鲜血淋漓的时代现实。
熊怀志忽然微笑里转开了俩人的对话,这种话题只会徒增伤感,并无一丝益处。
“庖丁老师要离开了,这事也告一段落,我们绛王府今年获罪上天,估计便是上天警示我等要做一些事情来弥补。”
熊怀志说的很有一套,这是面上的话。
老绛王和马总管管自然知道,做什么事来弥补才是最好的选择才是重点。
是啊,别人都暗里打脸打到家门口了,差点就灭了他们,总该表示下吧,最少也要有个态度!
人需要表态,便需要做事,无能的人只能头呛地此乃庶民之为,绛王府自然有自己的声音。
“首先,我们江夏今年秋收的赋税减免,其次,那天意眷顾的听耳楼重新修缮,父王您看呢!”
熊怀志微笑里,他说出了那么个决定出来。
老绛王一顿,马总管亦是一顿。
转念想了下,顿时明白了熊怀志的意思——
这是安抚江夏民生之策,也是做给楚王和大王子看的,更是做给那位神秘的青年质子看的!
就是用这种无声的做法告诉楚王,自己的不满和诉求,当然还宣示着彻底和大王子的翻脸。
人做事,需要的是某种无声的强硬。
特么的,你们不是要掩盖当年,听耳楼的龌蹉肮脏么,你们不是没听见天意的声音么,特么的,老子如今便是重新修缮听耳楼,不但是表明了对质子的支持,更是表明了若有下次,便是掀翻桌子的时候。
这个时候,掀翻桌子那就是楚国的动乱,所以必然楚王会答应老绛王,同意熊怀志接替老绛王的封号。
大楚不能乱,所以楚王愤怒,楚王无奈,因为再怎么样,大王子惹的祸还是需要抹平的,这是时势!时势比人强,一点都不假,哪怕贵为君王,也不能和时势对抗。
时势代表的就是天意!
听耳楼便在这时势这天意里,随着青年质子的回归,可笑的启动了翻修的事宜。
这一个晌午的对话,绛王便是同意了熊怀志的提议,立刻施行,而马总管便是具体负责之人。
马总管没料到,随后他便见到了他不想见到的故人——咸阳城里的微微老婆婆来到了江夏。
人生,兜兜转转里都是如此,一局里总是遇见了我们不想面对的人或者事情,可越不想遇到,偏偏就撞上,这就是人生的无奈和诡异之处。
战国,便是人才流动的时代,为各种策士提供了广囊的活动空间,有人投奔大秦得到发展,自然也有活不下去的秦人流落到了大楚来,马总管的魁梧高大加肥厚,便是颇具秦人的身材,事实上,他确实是秦人,当年一位差点在秦地活不下去的秦人。
秦地重法,杀人者偿命,不论理由景致私斗,这便是商鞅君为当时大秦立下的铁规,偏偏那年,马总管因为年少于人闹市里斗殴,杀了一街霸,当死!
却被那婆婆所救,带上了出关牒牌逃离了大秦,一路南下投楚而来,终于最后入了绛王府。
自然,他没料到,那位婆婆会找到他,就如我们千万里逃避某人,最终在某个尴尬之时遇见。
……
“这块碟牌是一位贵人给我的,为难的时候自然可以凭借这块碟牌出关,如今你在街上杀人,死罪也!我念你时常在我这帮忙干活,就送你一程富贵,你持碟除了咸阳城,直奔楚地去吧,落脚江夏……”
……
马总管那时年轻,他千恩万谢里连夜逃命,乔装出了咸阳便到了楚国,直直混到今日的富贵。
人随着时间和阅历的增长是会成熟的,他渐渐觉得当年自己的离开,有某种不寻常的味道,因为他知道,那位婆婆是位可怕的怪人,背后隐隐有不可测的势力在支撑着。
感激加狐疑里,他觉得此生最好不要遇见。
最好老是不相往来!
但是怎么可能呢,一早的计划或者一早的命运里,局中人早就成了棋子,何为棋子,便是在一只大手一个大脑的摆弄里,落在了它该需要落下之处。
谁也不愿意成为棋子,但是许多人脸成为棋子的资格都没有的。
所以马总管矛盾里终于看见了,他最不想看到又不得不看见的人——古怪的老婆婆。
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