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呲牙一笑,搂着胡氏的胳膊说:“婶儿莫急呀,我这若是急赤白脸的,哪会同您张这个嘴?鼓楼洞子那地方,婶儿可知道……”
临近黄昏时,刘树强一家三口赶着驴车踏上归途。
刘树强和虎子全都苦着脸,胡氏一脸忧心地紧挨着虎子,搂着他的胳膊直发呆。虎子见爹娘如此忧伤,不禁有些冒火,他“碰”地一拍车板,怒声道:“感情起得是这份心思?怪道最近找不着叶礼的人呢!好一招卸磨杀驴!这是想堵了咱家的活路呀!他们咋不想想,若没有咱小娟儿机灵,没有咱家努力研发,他们能摸到辣咸菜和辣鲊的边儿吗?!”
胡氏抬手抚在虎子背上,轻轻地为他顺气“虎子,你可别范拧。若没有李家的辣椒,咱就是天生会做辣货也起不来这趟买卖,现在李三老爷还没发话,孙妹妹许是听偏了也未可知!先别气,你这成天忙得累的,气坏了可怎么好?”
刘树强无话可说,只是低着头,一脸呆滞地看着手中鞭绳。
驴车驶入西街,迎面碰上挑着饽饽担子的矮子孙二。
孙二几步上前,嬉皮笑脸地在毛驴脑袋上拍了一把“兄弟回来了?还不快些回去吃狗肉?你家小娟儿赶早为你们热着呢!那熟肉铺子的东家秦阿乖是不是找你家要了只猫儿?你能不能同他说说,让他明儿给咱们留些狗肉,免得咱们买不到又犯馋虫!”
虎子心情不好,只对孙二哼哼道:“天色不早,叔快回去吧。等我回家收拾收拾,去熟肉铺子还家伙什的时候顺便同他问问就是了!”
孙二见刘树强脸色不好,以为他累着了,便放开毛驴的脑袋,挑起担子边走边说:“得嘞!快回去吃顿狗肉补补,瞧你们家这一个个累的……”
毛驴见孙二松了手,“哦哦”叫唤两声,又慢吞吞地走了起来。
“爹!娘!哥!”刘娟儿听到声响,蹬蹬地跑出小厨房,一脸甜笑着迎过来,先接过胡氏手中包干粮的包袱,又将茶壶递了过去。虎子和刘树强交换着喝水,刘娟儿拉着胡氏走朝小厨房走去,边走边说“狗肉都热好了,晌午孙叔吃了一些,还有好多呢!饭也炒好了,我做的是鸡蛋炒饭,娘快叫爹和虎子哥来吃饭吧!”
“嗳!小娟儿真乖,娘不在家你都能把家里收拾的这么好!”胡氏一脸舒心地搂着刘娟儿的小身子,心道,怎么着也不能让女儿去那大户里当小丫鬟!
胡氏走进小厨房,见锅里热着喷香的狗肉,饭桌上摆着个空木盆,浸满卤汁的瓷盘虚扣在木盆里,她挽起袖子利落地洗干净木盆和瓷盘,又对刘娟儿笑道:“娟儿乖,你去把这家伙什给街尾熟肉铺子的秦叔送去,听说他们家狗肉卖得俏,别让咱家占了这家伙什给人添麻烦。对了,你顺道问一句,明儿能不能单独留一些出来,你孙叔怕买不到!快去快回,娘等你吃饭!”
“嗳!晓得了!娘,你和爹先吃,甭等我!”刘娟儿双手抱起小木盆,洗的干干净净的瓷盘就扣在盆中。她一路小跑进了院子,跑过虎子身边时,虎子见她搂着家伙什,知道是要去熟肉铺子,便急声喊了一句“顺便看看小灰梨!”
“晓得了……”刘娟儿一溜儿跑出院门口,远远地丢下一声。
熟肉铺子就在西街尾端,本来处地比较偏,附近街坊住得不多,是以熟肉的买卖也一直不温不火。这卤香狗腿肉倒是开出了一条财路,也不知道他们是打哪儿得的方子,能将狗肉拾掇的这么好吃?刘娟儿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熟肉铺子的门脸处。铺子尚未关门,门板只虚虚掩了一半。
“秦叔!秦叔!我还家伙什来了!”刘娟儿在门口嚷了一通,见无人应答,便几步迈进铺子,朝后头的家院走去。
这铺子的结构就和以前北街的点心作坊没有两样,外头是门脸,中间一段是后厨,后厨的后门连着住家的宅院。
刘娟儿一路走到后厨的后门边,只见这道门关得紧紧的,门后似有什么动静。
这是在干啥?刘娟儿凑近门板,正要开口唤人,却猛然听到一阵凄厉的猫叫声!她浑身一抖,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将耳朵贴到门板上仔细听,那猫叫断断续续,尖厉凄惨,一声接着一声,夹杂着厚重的狗吠。狗吠!!刘娟儿脑中一闪,顿时脸上惨白,她想起孙二无意中提到过,这家卤汁狗腿肉特别韧,秘诀就是让狗满地跑,跑得越快越好!
思及此,刘娟儿心肺俱裂,一脚踹向后门,这家原本哪里有猫?除了刚刚从自家要过去的小灰梨!后门并未锁死,刘娟儿连踢带踹,好不容易撞开了后门,入眼只见两只黑黄大狗正满院子追咬小灰梨,小灰梨一路逃窜,叫得凄烈无比!
秦阿乖循声而来,嘴里不干不净地嘀咕道:“这是哪个砍头短命不长眼的东西撞开了门?若是跑丢了我的狗,看你如何赔!”
刘娟儿顾不得搭理他,一把将手中家伙什摔在地上,捡起挡门用的石块冲进了院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狗头上砸去。
碰——其中一只狗被砸得头一歪,嘤嘤叫着退到一边,小灰梨浑身炸毛,叫声凄惨,一头撞进刘娟儿怀里。刘娟儿抱住猫,回头死死盯着一脸讪讪的秦阿乖。
“畜生!给我让开!”刘娟儿板着小脸,眼光凄厉得仿佛要吃人。
秦阿乖一个六尺大汉,竟被她盯得腿肚子发软,嘴里连声嘀咕道:“不就是一只猫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