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萧氏被如狼似虎的亲兵拖走,吴府生面不改色地抬起身来,漫步朝另一处院落走去。待来到吴二姨娘鲁氏暂居的院门前,他反常地有些犹豫,鲁氏虽然忤逆了他的想法,但鲁家的买卖虽如日中天,却从来不曾迈过雷池一步!即便是鲁家走了科举之路和从军的小辈人,也全都是凭得自己的本事,倒还真没借过他的威名,最多是令主考官们稍微抬了抬手罢了。
但想到天羽阁……想到鲁家那个突如其来的养女……想到这个女子和刘大虎仓促的定亲……一股无名之火冒上心头,烧得他心如油煎,吴府生稳健的身子颤了颤,无声地迈入院门。鲁氏并不在卧室,也不在外堂,她一大早就起身梳洗,过后又去了院北的小厨房,亲自动手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吴府生走到院中时,鲁氏已经把一大碗热乎乎的杂菜面片粥摆到了小圆桌中央,候在她身边的几个丫鬟又依次摆上肉丸包子和几样小菜。
鲁氏擦净手后一抬头,笑如春花地看着静静站在圆桌不远处的吴府生“老爷来了,让妾身服侍您用早膳吧!”她不叫“夫君”,也不叫“大人”,她叫“老爷”,更显得别有一番亲近的意味。吴府生“嗯”了一声,端身在圆桌边坐下,鲁氏屏退了几个丫鬟,亲手给他添了一碗粥过来“今儿妾身做的都是家乡口味,咱们离开这么久了,老爷不说,妾身还真有些怀念!”
“食不言,寝不语。”吴府生淡淡地丢下这么一句,手上的筷子朝他喜欢的肉丸包子伸去。一直到吃了好几个包子并半碗粥,鲁氏依旧站着布菜,吴府生微微瞥了她一眼,咽下嘴里的粥水轻声道:“坐下一起用吧。”鲁氏应喏,斜着身子坐了半边圆凳,脸上笑得越发灿烂,嘴里又打开了话匣子“二少爷和胡家小姐的亲事已经差不多定下了,老爷觉得婚期定在哪一天为好?”
“越快越好。”吴府生正想拣起帕子擦嘴,却被鲁氏抢先一步夺过放在小匣里的丝绸帕子,她小心翼翼地替吴府生擦了擦嘴,捏着脏帕子的一头轻声道:“是不是急了点?妾身不懂庙堂上的形势,但毕竟是夫人第一次娶儿媳……”
“是第一次,怕也是最后一次吧!何必讲究俗礼?我自有我的安排。”
鲁氏捏着帕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很快便缩至桌面下,那手的主人脸色白中泛青,却依旧死死僵持着笑容。吴府生飞快地抬抬眼,只见鲁氏的眉头已不由自主皱成了一团,腮上全白,鬓角微湿,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到底有些不忍心,拍拍鲁氏的手背轻声道:“别想了,此事就听夫人安排,你快吃。”
“妾身……是否以后都不能陪老爷用膳了……”鲁氏用尽全力以求保持声音不发抖,却还是有点发抖,她甚至不敢再去面对吴府生的双眼“妾身曾陪着老爷南征北战,饮过草露风霜,食过烈日骄阳,每每午夜梦中流连,却觉得那是最美好的日子……”她依旧美丽的脸上滑下两行清泪,那泪珠滑落在她面前的粥碗中,忽悠悠不见了踪影,吴府生却觉得好似落进了自己碗里,只令他五味杂陈。
鲁氏一边流泪一边哽咽道:“妾身出身商贾之家,本无福气在老爷身边伺候,还是亏得夫人识大体,容得妾身刚进府不到两年就诞下麟儿……妾身……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天赐的……老爷终于得偿所愿,也是妾身一辈子享用不尽的福气……”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口吻却越来越破碎,就如一只被猎人逼到尽头的小鹿,惶惶然不知所措。
最终,面对嗜血的猎人,小鹿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老爷!妾身愿下半辈子屈身佛堂为吴家祈福!请您……请您放过您的亲生女儿吧!!”鲁氏哀哀抽泣着,娇柔的身子早就顺着圆凳滑落在地,将自己的头顶对着吴府生冰冷的脸庞。吴府生轻轻放下手中调羹,他看到鲁氏的头顶上夹杂了几缕白发,说不心疼是假的!往年的军帐间,面前的鲁氏曾由着自己把玩她的满头青丝,她娇嗔地笑着,清丽的脸上一片羞红,为何一切都变了?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茵茵……”吴府生缩回本想伸出去扶鲁氏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叫着她的闺名“你可知你在我心中一直是不同的!萧氏、文氏、古氏她们都无法同你相比!茵茵,你告诉我,为什么伤害我最深的反而是你?!”吴府生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跪倒在地的鲁氏掩面大哭道:“老爷!梅花可是您的亲骨肉啊!她是无辜的!您让妾身当年如何能忍心取走她的小命?!她是那么健康可爱,一落地就会踢小腿!她连眼都没睁开就知道哭着要吃奶!妾身只是想留她一条命,其余别无所求!老爷,求求您了!”她疯狂地扯着吴府生的衣摆“您就当做不知道吧……”
“不知道……你们都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吴府生陡然生出一股无名火,直起身来推开鲁氏的双手,鲁氏不敢再凑近,却兀自跪在地上嘤嘤地哭。鲁氏心中万分后悔,她陡然和女儿重逢,满心欢喜冲淡了警惕,忘了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多么冷血……而且手眼通天!
眼睁睁看着萧氏被如狼似虎的亲兵拖走,吴府生面不改色地抬起身来,漫步朝另一处院落走去。待来到吴二姨娘鲁氏暂居的院门前,他反常地有些犹豫,鲁氏虽然忤逆了他的想法,但鲁家的买卖虽如日中天,却从来不曾迈过雷池一步!即便是鲁家走了科举之路和从军的小辈人,也全都是凭得自己的本事,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