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没为难我?!这宅子里如今人人都能为难我!”豆芽儿绷不住满心悲愤,暴躁地将薄荷叶和留兰芳摔二楼一地,不管不顾地哭骂道“你们就知道登高踩低,眼见小姐不待见我了,人人都能寻着空子拿捏我!我明了!明了!我就这个贱命,既然都不待见我,我走就是了!呜呜呜!!!”
豆芽儿一路哭一路朝后门处飞奔,偏偏此时才刚破晓,后门的锁匙是由何三阳掌管的,她照头冲到后门口才发现挂着的锁还没起开,却形同疯癫地朝门上猛撞,两声闷响吓得张氏险些扔掉了小果子,急忙对何三阳嚷嚷道:“他爹呀!你也是的,豆芽儿才多大,你咋能说那么重的话呢?!快去看看,别闹出人命了!”
见到豆芽儿的疯癫状态,何三阳也有些后悔,但他自诩诞下了刘家的第一个家生子,处事言行无不站在刘家的立场上考虑得失。豆芽儿鬼鬼祟祟地这么一折腾,让他不起疑都难,但念及豆芽儿到底是个小女娃儿……
何三阳来不及多想,协同张氏一前一后地跑到后门边,却见豆芽儿已经撞得额头通红,两眼翻白,眼见就要晕过去!张氏“呀”了一声,急忙将襁褓塞入何三阳怀里,双手搂住豆芽儿的小身子急声道:“这娃儿咋这么倔呢?小姐待你莫非还不够好?你这是寻谁的晦气?快快,当家的,你抱着娃儿啊,我把豆芽儿背回去涂药!唉……这是闹的啥事儿呀!”
“我说他娘啊,我说话是重了点,但你不觉着这女娃儿有点过于拿娇了么?”何三阳横眉竖目地抱着小果子,垂头查看了两眼豆芽儿额上的红痕,心中越发不满,他以为豆芽儿已经撞晕了,便口无遮拦地对张氏沉声道“你想想看,她原本就不是刘宅的主子,哪里能事事都任由她胡来?这些猪马牛羊,那一只不是东家的财产,出了差错咱们又咋能承担得起?你瞧她脚上的泥,定然是跑过羊圈后门上山去了!怕不是就为采点薄荷叶子去讨好小姐?!哼,我可瞧不上这心眼子!”
“行了,你也别说了,我莫非是个笨的,连这个都瞧不出来?!但不论主子下人,咱也不能让豆芽儿在咱们管着的地方出事呀!”张氏深吸一口气,转身将迷迷瞪瞪的豆芽儿扛到背上,朝何三阳高抬着下巴轻声道“左右先送回去再说,其余的咱们也不肖得去理会,小姐是个明白人,自能处置!”
“哼……我就是看不上和东家小姐耍心眼子的人……别说还是那个孙家的,当真是个隐祸……”何三阳拍了拍哭闹不止的小果子,沉着脸跟在张氏背后边走边嘟嘟啷啷地自语道“真是斗米恩升米仇,要我说东家和小姐都太纯善了点儿,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呢!哼,这小娃儿不会使坏,她家人可不是吃素的,哪次不顺走点东西……没准这小丫头还接应着呢!”
半晕半醒中,豆芽儿将何三阳的埋怨听得一字不落,只听得小心肝透凉,忍不住将一股又一股的眼泪滴落到张氏的领口深处。
白奉先凭着轻功先一步潜回了刘宅,他悄无声息地溜回自己的卧房,先将夜行衣换下,连同装了蛇毒的小瓶一起藏在炕床缝隙处,又换上一套利落的天青色长衫,这才提起那条冰冷湿滑的蛇尾巴凑在眼前仔细瞧。
左右这半截蛇是绝对无毒的,且黑蝮蛇的肉也很鲜美……奇怪,我是从何而知的?莫非以前我也曾品尝过黑蝮蛇的滋味?白奉先蹙着眉头僵在原地,脑海里似乎有一些记忆的涓流油滑而过,沉心一想,却又怎么都抓不到手心里!
罢了,不想了!总之,希望这道佳肴能助小姐一臂之力!
白奉先摇了摇头,提着半截死蛇转出门口,一路朝大厨房的方向疾步而去。
天刚麻麻亮,刘娟儿便在立春的伺候下起床梳洗完毕,她特意选了一套旧衫上身,为的是怕脏,毕竟呆会子要到厨房里做菜,这回可不是一般的卖弄手艺,须得让盛蓬酒楼的人连声道好才算成功!
“小姐,后院的何三阳同他媳妇等候多时了!”雨水一直候在门边,只等立春替刘娟儿装扮妥当才轻轻开口传话“说是豆芽儿出了点事,这会子撞晕了头,正在偏房里休息呢!我说小姐今日有大事要办,偏偏三阳叔怕担责任,一定要我来给小姐传个话!唉……”
“怎么回事?”刘娟儿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起身问道“昨儿不是还好好的么?这会子天才刚亮,咋就能出事了?”
“我也没弄明白,小姐,干脆你就别去了,又不是啥大事,总之没伤着,就是碰青了额头而已!”雨水眼中一闪,半垂着头轻声道“总不过是使小性子罢了,小姐也知道,豆芽儿一向是住在娘子那头的,昨儿突然让她搬到这边来……”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我这就去看看!”刘娟儿一脸淡淡地瞟了雨水一眼,脚下如风,一路朝豆芽儿住的偏房而去,行至半头,却闻一个清朗的男音自背后悠悠而起。
“小姐,一大早靠扰了,但我琢磨了一样好汤,头一个就想让小姐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