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本来一心一意待字闺中绣嫁妆,出了这么大的事,夫家觉得没面子,很快便上门来退了亲,害得本来就半死不活的父亲生生气得上了西天。她一个孤寡少女又有何办法?老家日日有债主上门闹事,着实呆不下去了,她只有带着二妹和幼弟去外乡逃荒。
不管怎么说,白家也是自家的大恩人,没想到二妹如此不要脸,竟然对白家主子勾勾搭搭,害得对自家颇为照顾的善娘被白大老爷赶了出家门,这让一向自爱自强的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可怜白羽当时还年幼,如果不给他亲身树立榜样,倒让他如何学做人?!
最后,自己不顾白夫人的挽留,带着弟弟和微博的继续搬出了白家,流落到北街一个破落的大杂院里安顿下来,过了很长一段艰辛的日子。
我错了吗?若我不是只顾着自尊,断然拒绝二妹的贴补资助,白羽是不是也就不会受那李二少爷的财物蛊惑?
想到弟弟房中那个精致的红木书架和一架子宝贵的书册,越发衬得自家的环境寒酸又破旧。这些大部分都是李二少爷赠与白羽的,原本自己坚持要扔出去,但白羽不论如何也舍不得,只抱着自己的腰身哭得肝肠寸断。
罢了,总归不是些俗气的黄白之物,这些书,可是读书人的命根子啊……
林氏抹了把眼泪,昏昏沉沉地躺在炕上,没多久就陷入沉睡。
梦中,她眼前浮现出白奉先纯善干净的脸孔,彼时他正将一个鼓鼓的钱袋强行塞在她手里,托付她好好照顾善娘,另添了三十两银子当是答谢她的付出。如此……弟弟明年就可以去科考了……林氏熟睡的脸上浮起一丝甜美安然的笑容。
只等门外轻轻的脚步声消失,林白羽便从炕上支起身子,顺着炕沿摸摸索索,没多久便从稻草编织的枕头下面摸出一个精致的六角棱镜来,这镜面并不是常见的铜制,而是自西域传过来的水晶琉璃镜面,能将人的五官身姿照得纤毫毕现,如同真人一般。
他借着月光静静欣赏自己绝美的五官,看着看着,眼中突然一冷,眸子里浮现出一股决然的狠意。
东街,燕子胡同,刘家小院。
向文轩正在刘家小厨房里同虎子争夺一碗鱼杂烩饭,也就是刘娟儿做的猫饭。虎子似乎被他的到来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抱着瓷碗不松手,同时板着脸沉声道:“明日一早还要入考场,你还不赶快回去?大晚上的跑来我家做啥,咋也不分个轻重缓急呢?!滚滚滚,快回家!再不回去你父母该担心死了!”
“急什么,我不是让乌青先回去报信去了?哎呀,你也可怜可怜我考了一天,肚子都饿扁了!难道连一碗饭都舍不得给我吃!”说着,向文轩嬉皮笑脸地抢过碗,举起调羹就呼呼大吃,吃的津津有味。
“向哥哥,你考得咋样了?”刘娟儿将一杯热茶放在向文轩身边,又对虎子丢下一,向哥哥和付清大哥在这儿呢,隔壁还有做好的猫饭,你去隔壁吃一碗吧,顺便把大头菜和三个小黑子接回来!”
见妹妹这么说,虎子只好气呼呼地站起身,又对一边的付清点了点头,甩手甩脚地出了小厨房。只等他走得不见人影,刘娟儿忙俯在向文轩身边急声问道:“有啥事儿非得赶着来?付清大哥,你们是不是有话要和咱们说?”
被她突然这么一问,付清险些被热茶呛到,只好慌乱地擦了把嘴,也不看刘娟儿,冲着吃得正欢的向文轩低声道:“都说我一个人来就成了,向公子非得跟着来,我只等刘家长辈回来好说话,你却为何非要来赶这个场?”
“没什么,就是想念小娟儿妹妹的手艺了!”向文轩放下吃空了的碗,一脸舒畅地吐了口气“中午衙门分配的午膳当真是难吃,我都不信那是我刘叔的手艺!小娟儿妹妹,你做的烧烤还是不错的!我拿自己的面和同桌的考生换了烧烤呢!”
“人家是特意那么做的,若是都做些重油重料的吃食,未免有些考生肠胃不好……咦!向公子,你听外面是不是有马车的声音,这该是接你来了吧?”
闻言,向文轩沉着脸朝门外听了听,脸上不由得越来越沉。
没多久,虎子领着蔫头巴脑的乌青走进小厨房,只见乌青额头上肿的高高的,眼圈儿发红地低声道:“少爷,夫人亲自来接你了,你快跟我上车吧,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
闻言,刘娟儿急得小脸发白,忙推着向文轩朝外走,边走边说:“向哥哥,你可别招惹父母伤心,快回去吧!明儿和后天都好生生地考试,别随便跑来咱家消遣,等考完了,随便你怎么玩不成?快去呀!”
向文轩狠狠盯了垂着头不说话的付清一眼,只好拂袖而去,只等他跟着乌青走到刘家小院门前,抬眼只见自家的马车侧帘高高打起,露出向夫人沉得可以滴下水来的脸孔。
“母亲,我只是中午没吃好,特意跑来要玩饭吃……您别生气,我这就回家。”向文轩低声安抚了向夫人几句,掀起袍角上了马车。
夜色中,燕子胡同中响起嘚嘚的马蹄声,衬着清冷的月光,越发显得夜色中的景物阴影沉沉。
没过多久,刘树强和胡氏带着孙二回了刘家小院,付清闻声而来,拉着刘树强进了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