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上官岳那小子疯了,我也疯了吗?!”骂骂咧咧的,单天啸吐出满嘴黄沙,透过林缝眺望山下。
月色清皓,极目望去,尽是苍茫无垠的黄色。漠北之地,风沙三万里,长沙绞风,卷舞着在沙地上横肆。
星罗密布的毡房,大大小小的散布在黄沙中,夜色朗朗,失去酷热感觉的沙漠在夜晚显得格外沉默,风击驼铃,尖锐而嘹亮。
冷月中,一点黑影在广袤的大漠中上下腾跃。
漠北王者,大漠苍狼也。自若干年前,一群西域来的人停驻在漠北这片寸草不生的地方,所有的一切在半年之后悄悄改变着——
漠北王呼和邪于背山而居,利用大漠的广阔辽远搭建起第一批毡房。西连西域,东接帝都,开辟出两国之间唯一的陆地通道,扼守了西域的边境命脉,同时也有力控制了东西方的贸易往来。
两个国家,一个东方,一个西方,中间隔着风急浪高的般若海。
般若海方圆六千八百海里,毗邻海岛,中多海盗海匪之徒。那帮海盗,劫掠不分对象:无论是出海打渔的渔民,还是来往般若海做生意的客船,都无一例外的在途中受到过打劫。
也有幸运的时候,每每赶上海面的恶劣天气,这些海盗就会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的领地。这一点他们看得很清——绝对不会自不量力的和天搏斗。
当然,存在他们这些贪生怕死的鼠辈,自然也有那些以身犯险的商客,还有那些为养家糊口而迫不得已的渔民——因为害怕在出海途中被打劫,一部分人会选择在海面不平静的时候出海,运气好的,赶在风暴来临前驶入港口,这时渔民会满载而归,把捕到鱼运到闹市,卖个好价钱,然后一家人半年的生活就可以无忧了。而那些富有探险精神的客商也会由于不用向海盗缴纳巨额的“过路费”而从中牟取暴利。
但更多的时候,这些人的愿望是落空的,他们太高估了自己能力,以至于在风暴海啸来临的时候来不及采取措施。在般若海上,船毁人亡是常有的事情,千丈高的风浪,一个打下来,那些一分钟前还飘荡在海域中的船只顷刻间就成了碎片,等到海浪过去的时候,海面上又多了几具浮尸,随着断木杂货浮浮沉沉。
而自从陆上的道路开通后,多数人都不再选择从海面贩货,取而代之的是长长的驼队。每年都会有大量的驼队和客商从这里经过,他们不需缴纳“过路费”,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保护费”,他们可以让驼队满载着丝绸、烟草、珠宝等货物从大漠里通过,然后在贸易回来的途中适当的留下一些从异地带回的珍宝,作为对呼和邪于王的酬谢。
时间久了,有越来越多的商贩客旅知道了呼和邪于这个名字,为了表示感谢,这群客商亲切的封了他一个威武的称号——大漠苍狼。
但据说他这个称号也不是白得的,有人就亲眼见过他一边策马在大漠里狂奔,一边弯弓搭箭,把天上环旋的苍鹰射落的场景。在之后的时间里,人们对“大漠苍狼”这个称号就耳熟能详了。
“大漠苍狼啊……”耳边有人小声的嘀咕,战战兢兢地看了单天啸一眼,才问:“我们要一直等着那小子回来吗,万一他要回不来怎么办?……寨主,恕小的多嘴,他准备劫持的可是呼和邪于的女儿,万一失手了,岂不是……”
“他奶奶的闭上你的臭嘴!”厉声打断属下的话,在那一瞬间,清风寨主心头也有过犹疑,毕竟,那个女人的身份……但很快,情义就战胜了心中的胆怯,他没好气的踹了自己的兄弟一脚,望向大漠的眼睛充满坚毅,“我相信他,那小子,无论如何都会回来的。”
“我是说万一?……”迟疑着,男子又嘀咕一句。
单天啸神色凝重,眉宇有难辨的复杂,良久,才开口:“万一他不回来,我们就冲进去,死,也要把他的尸体给抬回来!”单天啸咬着牙,一字一字,“奶奶的他是为我讨老婆去了,说什么老子也不能被这小子看不起!”
夜色里,凭借极深的修为,上官岳隐了气息在一座座毡房前探首观望——
风沙吹在脸上,迷住了视线,上官岳侧了侧头,足尖加力,向剩余的毡房掠去。一路上,听到的无一例外是睡梦中人沉沉的呼吸声。
那个女人的毡房,到底藏在哪里?
一路上,上官岳锁着眉,不停地张望。按他原来的想法,呼和邪于的女儿必然住的是极其华丽巨大的毡房才是,然而,他看过那么多巨大华丽的毡房,里面清一色住着些士兵,因为他看到在毡房的四壁上,参差错落的挂着很多弯刀劲弩。
看来这呼和邪于是个仁爱部属的王者。这样想着,上官岳的脚步突然一滞,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闪到一处角落。
在一顶不甚起眼的毡房前,有一男一女相对而立。男的一身中原服饰,穿着白的刺目的长衫,黑发高束,上用金簪固定着。女子的打扮就有些奇特了,她穿的是西域女子才有的服饰,璎珞流苏,衣袖领口都绣着复杂繁复的西域奇花——曼陀罗。
仔细看时才发现那女子一脸怒气,嘟着张嘴。相比之下,那男子就显得唯唯诺诺些,不时的伸手拍拍女子的肩膀,每一次都被她打开,秀气俊朗的脸上印着无可奈何的神色。
轻轻挪动脚步,待离二人近些的地方,上官岳才堪堪听清两人在说什么——
先开口的是那名少年,语气宠溺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