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姑娘的一曲震惊四座,小皇帝恨不得从窗户爬出去,立马飞到她面前五体投地。
芷兰间的门突地被敲响,仪容得体的秋娘走了进来。
“夫人,花魁比试马上便要开始了。”
她微垂着脑袋,不敢直视我的容颜。
“嗯,我知道了。”
我暗暗握紧了手里的羽扇,抬手戴上了落在肩头的金色面纱,无声地叹了口气。
秋娘却不禁有些惊讶,方才进门时没太在意这摄政王妃的脸,这下一看,她不禁屏住了呼吸,眼神一愣,只觉眼前一阵恍惚。
原以为像霜儿那般的空灵出尘才会让天底下的臭男人念念不忘,再看看眼前这风华绝代的贵气女子,竟依然美得令人窒息,哪怕是未曾露脸。
一楼的圆台上,一枝一枝新摘的桃花团簇地立在边沿,簌簌扑落的粉色花瓣悠悠落下,飘在酒桌上、衣摆上、发髻间……美不胜收,唯美如画。
方才在池中心出现的霜儿已然抱着一把古筝,娴静如水地盘坐在一边,缓缓弹一曲梨花颂。
这天地间仿佛只有她一人,随着琴音转合,她的眉目也不自觉颦蹙。
一双美眸似流淌着雪山融水,长长的睫毛微颤,夺人心魄,轻易便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弦。
这霜儿姑娘果然是个妙人儿,原本该用琵琶弹的十面埋伏曲,她偏偏却用古琴来,这本该用古琴的梨花颂,她又非用琵琶……
如此不安常理出牌,也怪不得能把小皇帝迷得七荤八素了。
直至霜儿姑娘抱着古筝离去,坐在台下的人依旧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意犹未尽。
有人站起身来,在霜儿姑娘的表演结束之后便要离去。
霎时间,四周的蜡烛尽数熄灭,圆台高处的硕大夜明珠从房梁上落下,莹莹地亮光恰恰在台上打下一道光圈。
只见圆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上了七面大小不一的黑面鼓。
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身着金线绣袍,单就慵懒歪在竹榻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握着羽扇,脸上的金色面纱松松垮垮,好似风一吹就能落下……
冷白的灯光下,那氤氲着迷离水光的眸子眼波流转,三千青丝绾成精致的灵蛇髻,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魅惑气质让人欲罢不能,一眼就沉沦。
有离开座位的人又回来了……
这时,台上的女子轻抬藕臂,紫蓝色的宽袖露出一截玉白的皓腕来,五指翻转,便从袖中飞出一段金色的缎带来,直直地缠上头顶处的房梁。
下一瞬,那柔软的腰肢似杨柳般弓起,整个人如同轻盈的凤尾蝶,在这宽敞的空间里飞舞起来,足尖在鼓面上轻点重踩,激发出别样的韵律来,竟是比方才的十面埋伏去更叫人心情澎湃。
那独有的华贵嗓音亦是和着这鼓点,幕后的乐师们奏出的丝竹之声更添几分迷幻的美……
这样刚柔并济的表演直将台下的男男女女彻底震住了,完全忘记了上一刻,他们还在惊叹于霜儿姑娘的举世无双,鄙夷这女子的自不量力……
舞台正对的包厢里,渐渐有冷气冒出,瓷杯被捏碎的声响在热闹的气氛下,并不明显。
坐在另一个包厢里的小皇帝手握成拳,猛锤在桌上,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冯宇,摄政王妃就是用这样的法子替我找霜儿姑娘的?”
要是被皇叔知道自己竟然打发了他的亲媳妇上台卖艺,如此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屁股还不开花?
母后也一定会狠狠教训自己!
“属下也不知!”
冯宇也是急得脸颊又青又白,他哪里又能料到这摄政王妃会如此惊世骇俗啊!
“哼!回去之后自行领三十法棍!”
小皇帝不再做停留,起身就准备去把台上的疯女人拉下来,带回去。
可是一出房门,就看到台上的女子狐狸般蜷在竹榻上,媚眼如丝。
地上蓦地拉起了一幅巨大的绢布,上头行云流水地描画了烟雨水色,墨迹还未干,分明也未曾见人拿画笔,也从未见那女子有意作画。
这时,有一个身长八尺的英气男子站起身来,看着女子还在滴着墨汁的脚,激动地大声说道:“这位姑娘才情过人,实在令萧某佩服,不知姑娘芳名……”
这男子几乎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台下顿时又是一阵沸腾,都等着聆听佳人名讳。
早就在下面候了半天的秋娘急急走上台来,笑着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大家稍安勿躁,这位雨姑娘今儿会在众位之中挑一位恩客共度良宵,就看你们谁,能博得佳人一笑了!”
秋娘这话说得很有水平,基本上就是废话。
“价高者得呀!”
我晃荡着两条腿,唯恐天下不乱地添了一句。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那个女人带会来!岂能任由她胡闹下去?!”
小皇帝简直是气得七窍生烟,抬腿就踹了冯宇一脚。
冯宇忙不迭地小跑着下楼。
“我出五千两!”还是刚才那个男子,迫不及待地大叫起来,生怕晚了一步。
“难得比霜儿姑娘还要贵重的美人儿!在下出八千两博美人一笑!”
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笑眯眯地跟着举手,
“一万两!”左拥右抱的肥头大耳男子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甩出怀里的银票。
台下又是一阵竞价之声,甚至免不了动些拳脚,谁与谁互不相让,十分热闹。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