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如彩绸绢布,蒙上血红的残阳,迷离的夜色正在上扬。
宇文珀已然回府,花厅里已经摆上了晚膳,宣了各个院子的侧妃与侍妾围坐一桌。
这一大家子,吃饭是一点都不孤单。
我还没踏进花厅,就听着那讨嫌的宛夫人正娇滴滴地冲宇文珀诉相思之情,旁的侍妾偶尔也会接上两句。
“王爷,您这一连几天在外奔波,脸都瘦了,看得宛儿好生心疼……”
“王爷,尝尝这碗参鸡汤,宛儿亲自下厨做的……”
“王爷,宛儿知道你时刻挂念着徽州的水涝,可一定要当心身体啊……”
“王爷……”
这一顿饭下来,我是饭没吃多少,净听人唠叨饱了。
然而,碗碟撤下之后,宇文珀依旧没有解散群众的觉悟。
于是,所有人都捧着一杯热茶,消食,唠嗑。
“王爷这番回府,可还要去徽州?”
李侧妃放下茶盏,柔声问道。
“嗯,本王这次离开,便是要到洪水退去方能回府。”
宇文珀叹了一声,眉间笼罩着愁云。
“王爷,徽州连年洪涝已是惯例,往年修筑堤坝便能应付,怎么今年变得如此棘手?”
宛夫人好奇地问道,一双大大的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宇文珀。
“连年天灾,到底是不及。”
李侧妃模棱两可地做出了回答,语气颇为悲悯,宇文珀则是不置可否。
气氛因而有些难言的尴尬,谁都不敢再开口,就连那聒噪的宛夫人也收了声,生怕再次失言,平白恼了宇文珀。
李侧妃环顾四周,掩嘴轻笑。
“怎么都不说话了?早先我还跟王爷商量着,挑选一位细心周到的姐妹陪着王爷一道去徽州,看来是都没这个意思了?”
此言一出,遂激起千层浪。
各位侍妾们你一眼我一语的,谁都不愿意错过这么一个跟王爷独处的机会。
我低垂着脑袋,捧着一杯清茶喝得欢实,在这片菜市场里装聋作哑。
这李侧妃玩笑开得有点大,宇文珀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带着家眷去办公事的人,倒会叫人空欢喜一场。
“各位姐妹也不必争吵,王爷和我心中都有了一番计较。”
李侧妃敲了敲桌子,扬声说道,愣是将厅中的女人们齐齐变成了只会瞪眼的大哑巴。
“众姐妹不必这样看我,我也是为王爷着想。况且……只要我说出这人是谁,想来大家也会觉得心服口服了。”
李侧妃得体地笑着,视线缓缓落在从始至终都低着头的人身上。
我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惊觉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我身上,敌意满满。
宇文珀坐在上位,面无表情地呷着茶,扫向我的视线冰冷无状,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喜恶
“我?”我皱着眉指了指自己。
“未侧妃乃国公府一脉,不像我们只会琴棋书画,去到徽州,才不会给王爷添麻烦。”
李侧妃解释得有条不紊,声音中的柔情蜜意确实像全心全意为宇文珀考虑。
“……”
未雨染虽然是从国公府里出来的,但并不善骑射,最多只是会一点,在宇文珀面前是半点都不够看的。
“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便出发。”
沉默片刻,宇文珀站起身来,深深看了我一眼,这才抬脚离开了花厅,留下一群花枝招展的侍妾,面面相觑……
宇文珀一走,我也打着呵欠,跟着离开了,隐约觉得有什么人在暗处凝视着我,晦涩不明。
第二日,宇文珀果然带着我上路了,还不允许我带着初一一起。
在去的路上,宇文珀没有给我任何特权,我趴在马背上一点都不敢放松地跟上队伍,娇嫩的大腿根都磨破皮了。
而宇文珀那厮愣是一路都没有回头看过我一眼。
真是个没人性的家伙!
直至傍晚时分,队伍终于赶到了徽州弯月峡谷。
“嘶——!”
我狼狈地坐在浴桶里,看着两腿内侧摩擦出的水泡又红又肿,还破了好些,痛得我五官都变了形,却不敢喊叫出声。
宇文珀单独给我拨了一顶帐篷,可是这军营里的都是男人,唯一的女人还是个伪的,我能怎么办?
只能忍!
艰难地上完药,我别扭地挪着双腿,一瘸一拐地蹭到了床边。
刚刚躺进被窝里,就有小兵来叫我出去吃饭。
我现在这副样子出去了怕是不雅,于是出声回绝了。
哪知道,这小兵走了,高敏倒是来了。
俗话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好吧,我觉得,死都不能出帐篷!不然得丢死人!
“未侧妃若是不吃饭,那边得等到明日一早才有饭吃了。”
不卑不亢的声音从高敏地嘴里冒出来,怎么听怎么有一股威胁逼迫的味道。
“我现在还不饿,麻烦军师走一趟了。”我拉高了音调回应道。
谁料,这没毛病的一句话非但没能吧高敏打发走,还将她引进了帐篷。
真是见了鬼!
“出去。”
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温不火地看向高敏,连一丝微笑都欠奉。
且不说她现在的身份是个男人,就算她是女人,这样不明不白的进来,要是被人看见了,少不了又招来一顿耍小姐脾气、不守妇道的污言秽语……
我看她分明就是来者不善!
“侧妃又是以死相逼,这才换来与王爷同行的吧?”
我缓缓翻了个身,背对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