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万丈苍茫,楚天千里缥缈。懵懂懂入世,了悟悟归尘。曾几鲜衣怒马,平生倚剑天涯,梦里穿树作飞花,梦醒孤枕花下、、、”
“梦境终究是梦境,你只愿这样沉沉的睡去,便再没有醒来的一天了吗?你该晓得,这便是人生,这便是人世间的无常。且醒一醒吧,醒来看看这满地的落花,便该知晓,凭它曾经多么绚烂,也有花落入泥的一天呀!”
这歌声定是女娲娘娘无疑了,她似乎常常这般空灵婉转地飘然入到灵澈的梦里。只是刚刚的这番话却是之前他未曾听女娲娘娘讲过的,他只这样听着,却依旧沉在梦里,不愿醒来。
梨花树下,天台山上。这样一个舒眉朗目的少年寂寂地卧在树下就这样安静地睡着,梦里是那令他痴醉追寻着的山遥水阔,路远天长。
刚到这里时,他从未想过这世间的酸甜苦辣,爱恨情仇,个中滋味入到他心里竟是这般锥肉刺骨,刻骨铭心。只是在经历了一遭之后,他亦分不清楚究竟是梦化作了人间,还是人间本就是一场梦境。
风还是这样浅浅淡淡的吹过,一缕一缕地。只是在刚刚吹过的这一缕风里携带了几瓣落花,飘忽轻悄地打落在灵澈的脸颊,他微微地开启双眼,这眼中的波依然如那潭中的深水,清澈,沉静。即便他是那样的不舍从梦中醒来,可是想到女娲娘娘刚刚驾临梦境时说的一番话,他还是忍不住地想看一看这行将入泥的飞花。
他起身拂去了沾在衣袖上的花瓣,一身朱红色的衣衫在穿梭飘飞的花瓣间,与那一片一片漫天的雪白交相辉映,携风飘舞。红得那样炽烈,白得那样纯粹。他抬头望着这满树的梨花,同他初到这里时的景象别无二致。
他初到这里时,便是这一树一树的梨花迎着他来。他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自己是从何方到了此间,更不知自己是为何而来。他只知道,自从他到了此处,便就着了这一身的红衣了,也便是如同刚刚那般睡卧在这梨花树下。梦里,依旧是他解不清,思不明的万水千山。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在他这缥缈如幻的梦境里,便常常有一翩跹女子前来造访,也正是那女子,告知了他,在这偌大的世间里他所仅知的那一点点微茫的讯息。
他只知晓他一入世,便就落入这东海之外的天台仙山之上,他本是一块顽石,因了是女娲娘娘当年炼石补天之时遗落的一块,便通了人间灵性。如今修炼通透,遂化作一人形,在梦中受女娲娘娘点化,来到这浩浩风尘之中,希冀他不要移了那修炼时的那份澄明清澈的心性才好。故在梦境之中,女娲娘娘送他一行走世间的代称雅号,名曰:天灵澈。只教他幻化不易,往后数载经年当需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匡扶正义,方能不负通往正神道路上的修成之苦,亦可保此世天下安然。
灵澈虽这样领会了女娲娘娘的意图,却不知这接下来的路要如何去走,亦不知这世间究竟是怎样一番的迷惘景象。他暗自思忖着,这天下,这世间是不是会如同他梦中的一样喧嚷热闹,是不是也同这天台山上的梨花一样纯粹干净。他只这样想着,便决心要去寻一寻那时常在梦中引他遐思,勾他怅惘的人间风物,烟火万象。
寻路下山,拂袖将行之时,灵澈忽地发现背后那棵素日里供他倚靠安眠的梨花树已然消失不见。就在他惑惑不解之时,一段清音朗韵的笛声从他的身后缭绕入耳,灵澈顾盼之际,却只闻得其音,并未见有何人吹奏。驻足聆听之时,只见一支木笛空横眼前,那丝丝清音竟是从这支木笛之中飘飞出来的!灵澈痴痴地望着这笛子,心中更添了几分疑惑。但这曲子却是他所熟悉的,正是梦中女娲娘娘反复吟唱的那支。他只顾着心中的不解,却不知该向何处去讨要答案。他见这支木笛久久地横在他的眼前,动也不动,便伸手去抓那笛子。
“灵澈,你需知道,眼前这支木笛正是天台山上这棵万年梨树幻化而来。今后,它便会伴你左右,只是这笛中机关玄奥,须得你自身慢慢参详领悟,它便方可为你所用。”
又是女娲娘娘!灵澈环顾四周,却仍旧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他拿过笛子,心想这木笛之中究竟有何玄妙之处?于是便用手去抚摸这笛子,只是灵澈这自上而下的轻轻一抚,却见木笛之上瞬时显出两行字来:“且聚且散且了,亦真亦幻亦空。”灵澈不甚了然,但想到适才女娲娘娘所说此笛玄奥无比,想来当是一件异世珍奇,便小心翼翼地把这木笛藏于衣襟之内。
正当灵澈将要下山之际,极目望去,只见山下有一处不知是何地,竟现出腾腾黑雾,弥漫在不远之外的空气之中。灵澈依稀记得自己在梦境中也曾见过,似有一村落也如眼前这般隐匿在这迷离不散的黑雾里。他快步下山,直奔黑雾漫障的地方,红衣携风,漆发如墨。
而此时的女娲娘娘则在九重天的云雾间遥遥的端望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只见这样一个俊美的年轻人看上去虽不过少年模样,一路行来却满目坚毅,自带沉稳凝重之色,即便心中是那样迫切地想解开这黑雾的谜团。
不远之处,灵澈在一片迷蒙大雾中依稀可见路旁立了一块石碑,走近一看,石碑上嵌着六个字:天台山玄风镇。他疾步走进镇子里,奇怪!为什么只有镇门之外有这腾腾黑雾?镇子里面却是天朗气清,并且在迎面吹来的风中还有阵阵梨花的香气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