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寻魂魄,替我自尽,布下结界……姐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如果不是我任性,今天所有的人都不会走到这一步。是我太自私了,可是我还是不后悔遇见你,连桐。”何挽凉弯腰一撩,那朵盛放的并蒂莲便落到了她的手中。
何挽凉不知做了什么,本枯萎的荷花逐渐恢复了生机,灼灼其华。
何挽凉闷哼一声,嘴角流出鲜血:“姐姐只一心要保护我,可我们本就是同生共长的并蒂莲,她死了,留我一个人,我又如何独活?”
何挽凉捧着并蒂莲落到了季连桐面前,隔着结界把它交给了季连桐:“此花长盛不凋,便当作是我能够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吧。”
何挽凉侧过头,身形逐渐变得透明:“纪少侠,小少侠,我知这事因小五而起,我不怨他,也请你们不要责怪他。也希望你们,不要像我和连桐一般……”
乔霜降心如刀绞的点了点头,倒是纪木戎,认真道:“你安心走吧。”
何挽凉闭上双眼清淡的笑了。
遗憾吗?还是遗憾的,她付出了这么多也没能和季连桐长相厮守,怎能不遗憾呢。
在季府里做少夫人的这段日子,她的身份就像是一把刀一样日日夜夜的悬在她的头顶上,令她一刻也不敢放松。如今被戳穿了身份,倒是难得的心安。就像她姐姐说的,只要问心无愧便好。
何挽凉身形消散的最后一瞬间,纪木戎从袖中扔出去了个巴掌大的翠玉**子。玉**凌空飞了一圈又落回到纪木戎手里。
纪木戎抱着乔霜降走到季连桐面前,揭开**盖倒在盛开的并蒂莲上。季连桐虽然什么都没有看见,却觉得那**子里装的,是极为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令他撕心裂肺。
并蒂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花瓣变成了两个花苞,并且长出了细长的青茎与根系。
“好好养着,有生之年也许还能再见她一面。”
何挽凉的姐姐魂飞魄散,纪木戎最多也只留住何挽凉一魂一魄,这一场闹剧沉寂的落下了帷幕。
纪木戎抱着乔霜降走出了人群。
乔霜降攥着纪木戎的衣襟问:“师兄,何为善?何为恶?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做错了?”
许是问题太多,寡言少语的纪木戎并未回答。
人心复杂,是非善恶实在难辨。
何挽凉没伤害过任何人,她只是想留在季连桐身边。
何挽凉的姐姐伤了人,却是为了妹妹做了等价交换。
阿栋想帮助何挽凉和他父亲,付出了自己的魂魄。
阿栋爹也只是个失去了健康儿子的可怜父亲。
顾小五会去找季连锦是因为他父母被妖杀害,自己也差点被妖吃掉。
季连锦小时候想摘花只是因为好奇,如今找道士捉妖清理门户也是情理之中。
季府的下人们也只是害怕被伤害。
……
比起是非善恶,造成这个结果的更多是因为他们每个人拥有的不同的立场。人和妖,原本就是一对矛盾的词语,只要同时出现,就会引发不幸的事情。
无关善恶,只有关乎于立场。
这时候的乔霜降只是在悲哀着别人的事情,却从不曾想到,后来改变了立场的她,会亲手杀掉这个拥抱着她的男人。
乔霜降被道士误伤,纪木戎连染血的衣服都来不及换便把乔霜降带回了屋子给她疗伤。
好在乔霜降伤的并不重,纪木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倒是乔霜降的脚,鞋也不穿就跑出去,脚下陷入了不少细碎的沙石,细细渗着血。
纪木戎小心翼翼的攥着乔霜降细嫩的小脚丫,轻手轻脚的挑出一粒粒碎石,就像捧着稀世珍宝般虔诚。清理干净杂物之后才用手帕蘸着伤药擦拭干净,然后认真的缠上纱布包扎好。
乔霜降看过自家师兄给自己包扎伤口,草草撒过药之后就用纱布把自己五花大绑,伤口都裂开了也毫不在意。乔霜降从前以为纪木戎是不会包扎伤口。而现在看来纪木戎为自己包扎的时候,哪有待她十分之一的专注。
乔霜降心中一跳,嘴上说的却是:“师兄,季连桐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何挽凉吗?”
“看他们的缘分吧。”
乔霜降点点头,跌在纪木戎怀里,昏了过去。
纪木戎给她掖好被子,并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轻声道:“睡吧,你太累了。”
月升日落,时间最是经不起消磨。
乔霜降醒过来的时候窗外依稀只有一点亮光,她看了半天也没有辨别出到底是傍晚日落还是拂晓日升。
“姐姐……你醒了啊……”
乔霜降听见声音,才看见趴在床尾的顾小五。
乔霜降喉咙发痒,咳嗽了几声才发出声音:“你怎么在这?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很快就天亮了。那些事儿……都是昨天的事情了。”昨天的事情顾小五跛着脚在角落里看到了所有,是非善恶他也有着自己的判断。顾小五吞吞吐吐道,“姐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乔霜降叹了一口气,最初得知这件事儿的她确实很生气,恨不得把顾小五拎起来揍一顿。而现在,一时兴起的想法都褪了下去,顾小五有过那样的经历,要他为何挽凉保密也是强人所难。他还只是个孩子,何挽凉都不怨他,她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他呢。
乔霜降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顾小五以为乔霜降不肯原谅他,焦急道:“姐姐我错了,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