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流水一般的过着,在她漫长的岁月中,这段日子即使再难熬也不过过眼云烟,只此一瞬。
第八十天的时候霜降带着吟吟浅笑睡了过去,真好,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黑少侠就不用如此辛劳地照顾她了,最近黑少侠越发的憔悴了,都不知道他俩到底病的是谁了。
这段日子黑少侠经常出去,每次回来神色都不大好看,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等她好了能帮他分忧就好了,不过她现在顶着这七八岁的小身板,说要为他分忧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唔,黑少侠哪都好,就是话太少太沉默了,难得说话也只言简意赅的寥寥几字。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以后讨媳妇要吃亏的,等她好了一定要帮他改掉。
黑少侠是修仙的,不过不怕,过了这段日子她凝好了身便可以重新修炼了。黑少侠一看就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老好人,她现在也不急着取回前两条尾巴的记忆,她少折腾点人命,乖乖顺顺地跟着,即使往后黑少侠发现她是狐狸,也不会二话不说地杀掉她吧。
他要是非要捉她,她逃跑便好了。
月沉如水,如银月光洋洋洒洒流泄了一地,浅浅拢在女孩身上,落在弯弯的嘴角上,隐约露出一牙尖尖的虎牙。
男人诵了个诀,在女孩床前静站了一夜,背影挺拔而孤寂。
——
霜降顶着像要裂开的脑袋,强撑着睁开了眼睛,熬过今天,就好了。
霜降麻利地坐起身,然后狠狠怔住。
不认识的房间,没有他的味道。
“霜降你醒了啊,娘做好了饭,起来吃吧。”面善的中年女人端着盛了热腾腾清水的铜盆进了房间。
霜降脸色倏地变差,一口鲜血淋漓而下。
女人见状,三魂七魄都被吓飞了一半,手里热水都翻在了地上,急急忙忙叫了大夫。
“大夫啊,我家降儿这是怎么了啊,这孩子命真是苦啊,呜呜呜,降儿不会有事吧?啊?”女人梨花带雨地哭诉着,霜降听在耳里只觉喧闹不堪。
大夫说她是急火攻心,开了几副方子。只一日,霜降大好。
女人感叹神医在世。
霜降心里嗤笑,她好与不好都与这庸医没有半点关系。
这家人家姓乔,男主人乔池在当地做了个芝麻大点的小官,女主人程仪,年及三十也没有诞出一儿半女,算不得贫穷也不算富贵,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善良人。
虽然乔池没有给她改名字,但这姓氏还是要多出来的,就此她也就叫了乔霜降。
这可是男人给她费尽心力精挑细选出的好家庭啊。原来最后那段日子他早出晚归的就是在忙活这件事。
她想着以后如何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想的是如何把她送走。
呵呵。
真是自以为是啊。
不论是她,还是他。
想来是她太天真,这两个多月相处下来,她除了识得了男人的那张脸,剩下的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名字,年纪,师门,喜好,就连送走她也是趁着夜悄悄把她送走,送走后也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哪怕是一句言简意赅的“保重”也能让她舒心许多,他如此生怕她赖着不走吗。
果然是做好事不留名的老好人啊。
轻而易举的救了她,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好不容易她好了,他就把她送给人家当养女。
想来男人一开始就不打算与她有任何瓜葛的,不然也不会连名字都不告诉她。
她断尾复生,第一个悉心对她,令她全然信任的人如此轻易地就抛弃了她,真是可笑。
乔霜降问程仪:“阿娘,送我来的男人真的什么都没说吗?”
乔霜降心底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程仪能够好好回答,给她她想要的答案,不然程仪这三十年的生命怕是就要消弥在这里了。
取回记忆,做回从前的自己。
这才是她最该做的事情。
程仪深思熟虑过之后道:“恩……他说了。”
“他说什么?”乔霜降急切地追问道。
“他说他会回来看你。”
!!!
“他可说他几时会回来?”乔霜降眼里亮晶晶的,溢满了希望。
程仪道:“这个他倒是没说。”
就凭着男人的一句话,乔霜降安安分分地开始等待,整理屋子,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咬文断字……就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一般,乔霜降极力地隐藏着自己,假装自己是个普通凡人。
毕竟并非凡人,乔霜降的所作所为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天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这一点令乔父乔母非常欣慰。
一年。
两年。
三年。
四年。
五年。
乔霜降折断了手中毛笔,狠狠地把砚台砸在地上,浓墨洒了满地,触目惊心。澄心堂纸,桌椅板凳,花瓷器没有一样逃的开乔霜降的暴怒。
乔霜降满心满脑充斥的只有硕大赤红的三个字:被骗了。
被骗了,被骗了,被骗了。
区区一个凡人,竟然敢骗她。
这男人真是好手段,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把她在这个院子里困了五年。
乔霜降颓然地滑下身坐在地上,乔霜降捂着脸苦笑,到底是他手段太好还是她甘心被骗。
她不想再等了。
半夜乔霜降跑出了乔府,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
这五年里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乔府里,就等着男人回来看她,等着再看他一眼。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