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三井明美一愣,“噗”地掩面而笑,“你呀……还是这样……”
三井建一抬头就看到美丽依旧的妻子轻快的笑容,一瞬间,就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个年轻活泼的小姑娘……
“明美……”他情不自禁地唤道,“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你这样笑了……”
“欸?” 三井明美微微一愣,羞窘地侧过脸去。
“啊那个……”被三井建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她有些慌乱的理了理头发,“茶,茶我就放在这了,你……你处理完公务就早些休息吧……”急急背转身去,但耳尖泛起的红晕仍旧透露了她的心:“我先去睡了……晚安……”
目送着妻子的背影躲入一楼的卧室,三井建呆呆地愣了好久。
想想儿子的那声“晚安”,再想想妻子的那声“晚安”,三井先生的脸上又浮现那种古怪的傻笑来。
“真是的……到底是像谁啊……?”
他忍不住再次回味起那个轻快的笑容。
记忆渐渐和二十六年前的那一天重叠……
虽然是三井集团旁支家的孩子,三井建却凭着自己敢想敢拼的精神早早做出了一番事业。被本家的长辈叫到一条家的别院时,年轻的三井建仍有几分摸不着头脑。长辈和大藏省地一条大人谈话,究竟叫自己来做什么?
也许是看出三井建的疑惑,两个老人高深莫测地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年轻人陪着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聊天果然会觉得无聊吧?一条别院的风景很好,为何不去庭院里走走看呢?”
那个时候,三井建便明白了。他有些不情愿地走向庭院,那里——会有一个女人在等待着他。
·
“嘿!”
一颗橡子突然砸到三井建的背上,他怒目转头,就看到那个穿着和服的少女。
那女孩被他突然呆住的凶恶表情逗乐了,歪头笑道:“就是你吗?祖父说等着尝我做的点心的家伙?”
就像被初绽放的山茶花迷了眼般,三井建愣愣地点头。
“呐,这个就是,今天家政课上我烤的蛋糕。”女孩子笑盈盈的拉着他坐到廊下,“吃吧。”
其实三井建并不喜欢吃甜腻的点心,但是那一天,他吃掉了整整一碟的奶油小蛋糕。
“不知道明美的手艺还合你的胃口吗?”一条老爷子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三井建慌乱地站了起来,嘴里还含着甜腻的糕点便急急开口:“非、非吃……唔!”他狠狠地咬到了舌头。
“呵……”一条明美忍不住掩面轻笑,女孩儿的眉眼弯弯,眼中有光,红润的嘴唇轻轻的抿紧,又嗔又笑的发出一个亲昵的“你呀~”来。
一条别院的庭院春华绚烂,有如奇花初胎的和服少女,那女孩的笑容,掩面轻笑的一个歪头,红唇轻抿,那一声娇俏的“你呀~”……
刹那间,三井建忽然明了——这个女孩,就是会陪伴他走过一生的女人。
那一年,三井建二十六岁,一条明美十七岁。
·
无意识地摩挲着骨瓷的茶杯,金属轻碰瓷器的声音唤回了三井建的意识。他低头看向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深深陷进指根。
“戴得太久,都忘了一直戴着它了。”三井建小心的转动指环,却怎么也拿不下来,他试了几次便罢了手。
“戴的太久……已经摘不下来了啊……”三井建的眼神黯淡下去。
这样各自分房而眠……已经一年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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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小剧场:
一灯如豆,三井看着七海忙忙碌碌地身影,有些迟疑的道:“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七海的脚步猛地停住了,她愣了愣,又笑了:“是的呢……只剩下我一个了。”
·
三年前那个飘着秋雨的傍晚。
“阿冬!看我带了什么回来?——是柿子哟!”七海雪兴冲冲的跑进简陋的院墙,“还有——”
女孩儿的话音戛然而止在空荡荡的院子里。
母亲阳子红着眼眶倚在门边,她单薄的身子颤抖着,抬头看向天空:“阿雪,悄声。阿冬他……化作天鹅,回归天主的怀抱了。”*
柿子从七海雪脱力的手中滚落下来,橙黄橙红的。
漫天的雨丝无声无息的洒落着。
·
下葬的时候,七海把藏起来的糕点放进弟弟冰冷的小手里:“阿冬,你看,是糕点啊。甜的……比柿子还要甜的……你吃,你吃啊?”
“哪里来的?!”母亲劈手夺过干硬地糕点,狠狠的抓住七海雪的手,“你去偷东西了?!”
七海只是喊着眼泪没有说话。
“你这……”母亲的巴掌高高的扬起,七海雪闭目咬紧了牙关。
然而最终落下的,却是母亲紧紧的拥抱,和凄厉的似乎永不停息的哭喊。
因为偷盗柿子的罪孽,七海雪被罚跪在圣像面前整整十天。
第十一天,七海阳子开始传授女儿西洋的医术。
·
那年冬天,滔天的烈焰烧掉了恢宏的三井府邸,大火一直持续了三天,映得半边天色都红了。
农民暴、动的散兵游勇也波及了七海的茅屋。
“阿雪——!快跑——!藏起来!永远……永远也不要让人知道我教你的东西——!”
母亲凄厉的呼喊,凌冽的刀子般的寒风……
……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