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麟离开了,杏贞不知道自己的话对他起了多大的作用,但至少彭玉麟的眼神中又充满了一种生机,还政于汉、皇室立宪是一个巨大的画饼,比之望梅也不遑多让,但至少可以充饥、可以止渴。
彭玉麟走后,屏风后的内堂里转出恭亲王奕?来,杏贞回身看了看他后道:“你看到了么?现在这些汉臣汉将都是这般心思了。”
奕?皱眉道:“彭玉麟是看了太平的那些妖书才会这般,皇嫂也不必以偏概全。”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笑道:“皇嫂巴巴的让臣弟赶过来听你和彭玉麟说话便是想让臣弟知道彭玉麟的个人想法么?他可不能代表天下的读书人,其实吧,这天下读书的汉人呐,你只要能给他官位、给他权势,他们就会给你卖命,像彭玉麟这般还抱着忠孝仁义的已然是凤毛麟角了。”
杏贞哼了一声道:“他是不能代表天下的读书人,但你也不能小看了这些读书人。大清立国以来,历朝历代都有文字狱,天下读书人的骨气虽然被束缚住了,但在太平治下这种束缚已然解开,一旦解脱了束缚,思想这匹野马将会肆意驰骋,太平并不惧怕这种思想的开放,而我们则非常惧怕,说到底咱们满人还是只想着继续统治汉人,而治汉首重读书人。彭玉麟能读到太平的那些书籍,难保其他人不会去读,一旦波及开来,便是一场比刀兵更加可怕的祸事。再者咱们能给读书人官位、权势,太平一样能给,许乃钊、陶恩培等人投降太平之后不是一个个也都身居高位了么?再这般下去,天下的读书人迟早都会投到太平治下去的。”
奕?恶狠狠的怒道:“这些读书人不安分,那咱们就管得他们安分。臣弟这就下去着人严查那些违禁书籍,我倒要看看谁敢流传太平的那些妖书!”
杏贞缓缓说道:“禁只是权宜之计,关键是咱们大清还要给这些人希望。一个看得见却够不着的希望。”
奕?若有所思的说道:“皇嫂的意思是像彭玉麟所说的那样,还政于汉、皇室立宪、五族共和?”
杏贞点点头道:“事到如今咱们已经被逼到了墙脚。也只能抛出这种希望去换取人心。”
奕?皱眉道:“可是皇嫂真这样干的话,只怕咱们很多满人都不会答应。”
杏贞冷笑道:“你没听见我和彭玉麟说的么?这件事要办成没个三五十年是办不成的,三五十年之后你能想象是个什么模样吗?你现在兴办洋务其实也就是在走这条路,洋务办起来了,到一定的时候便会有一批新贵崛起,这些新贵手里有资本、有新式工厂、有新式技术,必将会取代现在朝中那些尸位素餐的保守势力,而我们大清满人将依靠这些人继续延续国祚。这样才能保住我们满人现在拥有的一切。”
奕?心头一阵混乱,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只得道:“先帝曾有言道,谁能平定太平天国,谁就能封王,不论是汉人还是满人,臣弟觉得这个条件已经够诱人的了吧。”
杏贞摇摇头道:“封王只是余荫一人而已,而本宫要的是给天下汉人一个希望。”
奕?还是有些不安的说道:“那如此咱们真的就和东边那位没有转圜余地了。”
杏贞冷冷的说道:“到了现下咱们还有转圜的余地么?本宫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可他们还是执迷不悟。僧王那边不是传来急报说白河北岸的新军无缘无故的便溃散了么?那几营新军将领都是东边那位的人,他们这是在故意放洋人上岸!他们这是在自绝于列祖列宗!”
奕?黯然点点头道:“僧王一日三报,洋人已经登岸。目前正在往军粮城、大沽口等地前进。”
杏贞有些恼怒的说道:“我让彭玉麟前去也是有警示之意,僧格林沁为什么不安先前的方略去办?洋人刚刚上岸之时正是最为混乱和脆弱的时候,就该当趁夜派出骑兵偷袭,而他却白白错失了良机!”
奕?道:“僧王这也是无奈之举,黑暗中夜袭胜败各占一半,他是求一个稳字啊。”
杏贞无奈的叹口气道:“也只得让彭玉麟带领一支兵马前去应援,有彭玉麟李孟群两人在,或许僧王还能和洋人多周旋一些日子,我们这边好先动手收拾掉内部这些数典忘祖的败类!就怕僧格林沁此人听不进去彭玉麟的话啊。”
奕?道:“这个无妨。臣弟也会亲笔书信交代僧王,让他一定要多听听彭玉麟的。如今洋人的军力与太平军相差不多,彭玉麟和太平最为精锐的兵马交手多时。相信有些办法对付洋人的。”
杏贞微微颔首道:“也只有如此了,让七爷加紧整肃京城新军,两天之后咱们就动手,先把京城这些首脑拿下,外面的军队就好整肃了。等平定乱局之后,马上加固京城防线,我们要守住京城!”
奕?应了一声,随后又低声问道:“皇嫂,俄国大使又派人送来照会,东北尼布楚城那边俄军集结了五万兵马,声称随时可以入关支援我们抗击英法,真的就不考虑一下了么?”
杏贞冷笑道:“俄国人真会有这么好心么?他们派兵侵入东北只是想趁乱侵占我们的土地!他们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为了我们而与英法开战!告诉黑龙江将军、吉林将军,给本宫将东北看好,一旦俄国人有异动,一定先下手为强!”
奕?嗯了一声,随后又问道:“皇嫂,那太平伪西王那边要不要回信呢?”
杏贞思虑片刻后道:“本宫亲笔回信吧,黄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