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巨响,惊得路上行人一阵慌乱,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街边客栈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漫天尘埃里,几道身影同时冲天而起,落在旁边酒楼的房屋上。
“我等初来此地,不知得罪了何方神圣,如此大礼相迎?”
漫天的尘埃里,男子温润的嗓音响起,却明显带了一丝怒气。
尘埃落定,路人这才看清,站在房顶对峙的双方之一是本城巫族。
巫族七人,以巫绯为首组成了奇特的灭魔阵型,被围在阵中的是一名青年男子,白衣胜雪,眉眼如画,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子。男子怀里,横抱着一名同样白衣的女子,女子的脸埋在男子怀里,看不清长相,从身形却也能断定是不可多得的美丽女子。
“凡妖魔之道,侵我白云城者,杀无赦。”
巫绯的声音坚定高远,透着清冷杀伐。
众人明白了眼前的情况,纷纷避退,退让之间并未显慌乱,显然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看着附近的百姓迅速有序地撤离,再观察一眼七人组成的阵型,白衣男子如画的眉眼微微一凝,看向怀里的人时,不由带了几分担忧。
“颜儿,可还好?”溯汐语气温柔,仿佛眼前的强敌都不足为惧,唯有怀里的人儿才是天地。
阮倾颜抬起头,阳光下,千年来时时面对的温润面孔微带担忧,一双眼,仍然和记忆中让人觉得温暖可靠。
“没事。”阮倾颜轻轻摇头,这才打量起围着他们俩的巫阵。
因为被渊魅所伤,阮倾颜的身体一直没有完全复原,多数时间都是躺在床上休息。刚刚这群人突然出手,阮倾颜毫无防备,若不是溯汐反应快,此刻恐怕已经性命不保。
这样的灭魔阵型很奇怪,不仅看不出生门,连死门都看不出来,竟是从未听闻的阵法。
溯汐一人倒还好,带着受伤的她,几乎不可能全身而退。
阮倾颜望向刚刚说话的巫绯,一身浩然正气,很像梦境里男子的作风。
见对方摆好了阵型却没有立即动手,阮倾颜开口解释道:“我们不过是因伤在此暂时落脚,对白云城并无恶意,还请诸位手下留情,待我伤愈,自然离开白云城。”
阮倾颜这话虽有所隐瞒,却也不是假话,自然说得情真意切,毫无作假的模样。
巫绯的目光扫过阮倾颜,只见她面色略显苍白,伤势确实不轻。只是那双眼睛,清澈无邪,仿佛能盛下这满世的明丽美好,这样的一双眼睛,像极了当年的那个孩子,却不该是一个花妖该有的眼睛。
妖族即使有善类,也不该是这样的眼神。
清纯、悠远、明丽、黯然,各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仿佛不谙世事的孩童,又仿佛洞悉一切浮华之后的淡然。
这样一双眼睛,不妖不媚,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记忆里,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也是这样的情景,小小的身子窝在年青的城主的怀里,隔着冬日的暖阳看过来,只一眼,便注定了她十年来的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目光落在溯汐身上的时候,巫绯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冷冷开口:“你在此养伤不假,可是你们的同伴可是在白云城四处查探,你敢说你们并无它图?况且,魔君座下,九尾白狐在此,我如何相信你们并无恶意?”
九尾白狐,自然是说的溯汐。
“魔君座下?”阮倾颜闻言凝眉,疑惑地看向溯汐,溯汐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惊讶、似惊喜,马上转向巫绯,眼底明显是难掩的期待:“魔君坐下,当真有九尾白狐?”
巫绯见溯汐眼里明显的遇见同族的惊喜,不解地皱眉,这世间,除了魔君坐下近年崛起的九尾白狐,还有别的妖界王族存在?刹那的疑惑,被巫绯压下,妖族向来狡诈,谁知这样的神情是真是假。
“魔族是否有九尾狐,阁下不是明知故问么?”巫绯决定不再多费口舌,直接下令:“范我白云,必诛之,轮回阵,起!”
一声令下,六巫同时捏诀,阵型变换,森冷的杀气冲天而起。
见巫绯对他们已经决定格杀勿论,溯汐眼里漫上森寒的冷冽,完全写卸下平时温文尔雅的模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白云城要灭我妖族,何必找这些理由?”语罢,将阮倾颜放下,凭单手支撑阮倾颜的身体,右手俨然多出一把长剑。
溯汐举剑就要动手,却被阮倾颜制止。
“溯汐哥。”阮倾颜对着溯汐摇头,看见溯汐收手,阮倾颜才转向巫绯,道:“诸位,不管你们信与不信,我们三人到此并无恶意,也不愿与顾家发生争执造成白云城的损失,只是,若这便是白云城的待客之道,我们妖族虽然流落人间,不得不处处小心,但也不是懦弱无能之辈,顾家执意生事,我们奉陪便是。”
阮倾颜的声音,不温不火,不卑不亢,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巫族明白,妖族不可欺的道理。
巫绯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略带自嘲地一笑。
这个女子,还真是像极了当年的那个孩子啊。
巫绯的笑落在溯汐和阮倾颜眼里就成了对他们不自量力的嘲笑。
溯汐心下不忿,却也没有妄动,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长剑。
白云顾家,能千年镇守极北之地,自然不可小觑。
布好阵型的六人,见巫绯一笑之后忽然变得深沉的眼神,就明白了巫绯的决定,立即变换布阵,准备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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